鮮豔的彩霞綴滿西邊的天宇，金紅的餘輝給千裏大漠塗抹上一層瑰麗斑斕的色彩。一輛接一輛的“大解放”夾雜著“嘎斯”在晚霞輝映下似一條長長的彩帶在大漠上舞動。在這些卡車的車廂裏，佩帶著少尉、中尉和學員軍銜的軍人們，一個個按捺不住夙願已償般的喜悅，眉開眼笑甚至手舞足蹈地交談著今日的體會。一些初次嚐到核試驗測試工作“甜頭”的學員，憋不住心中激蕩的血液隻好“開閘”——放開喉嚨唱起來：
我們戰鬥在戈壁灘上
不怕困難
不畏艱險
任憑天公多變幻
任憑狂風沙石楊
白天烈日當頭照
夜裏明月作營帳
饑餐沙礫飯
渴飲苦水漿
我們戰鬥在戈壁灘上
自力更生
奮發圖強
敢想敢幹
突破尖端
攀登科學技術高峰
為祖國爭光
為人類解放
高舉偉大紅旗
毛澤東思想永放光芒
為祖國爭光
為人類解放
高舉偉大紅旗
毛澤東思想永放光芒
汽車披著彩霞奔馳，遠遠就看見了西邊山路坡頂上有一座牌樓。走近了，原來是用木杆子搭起來的，裝滿了翠綠的樹枝並綴點著五顏六色的彩帶，煞是好看！在牌樓橫頭上貼著三個醒目的大字：凱旋門。
汽車一輛接一輛：“刷——”“刷——”地穿過凱旋門，那勁頭，那派勢，真夠味！他們，正是他們，確確實實從那生死疆場凱旋歸來——值得驕傲的軍人！值得自豪的中華兒女！
汽車過崗後，向右拐了個彎，前麵又見一座巨大的門樓，上書三個大字：前進莊。門樓兩旁還插著彩旗，隨著晚風在那裏舞動，像許多禮儀小姐揮動彩巾迎接凱旋歸來的英雄戰士！
“到啦！到啦！”徐海昌站在卡車車廂的前頭，手扶著那比駕駛室高一截的橫鐵欄杆，興奮地叫著。
車廂內說笑聲嘎然而止，人們都站起來，目光投向前麵的前進莊。
“怎麼，這裏還有村莊？”佟家駒拿起雙筒望遠鏡向前觀看，由於汽車顛簸，手不斷抖動，沒法看清。
高嶺拍拍佟家駒肩頭：
“算啦！馬上就進莊，還望什麼？”
汽車開進停車場，這裏已經一排排停滿了汽車。人們興致勃勃地走進“莊”。這裏哪有什麼村莊？不過是一些大的單帳篷和席棚子而已。或許是哪位領導給命的名吧？——前進莊？意思可能是告訴人們：凱旋歸來不是戰鬥結束，還有新的更艱巨的任務在前頭，要繼續前進？
是的，還有氫彈空爆試驗，導彈核武器試驗，地下核試驗，等待著人們去奪取新的勝利。
夏臨渝、佟家駒、魏國棟和徐海昌幾個人從遠方測試站來，當他們走進大棚時，這裏已經燈火輝映，早到的人們已在那裏吃上“慶功宴”了。各個桌子上都擺滿了盤盤碗碗，他們揀旁邊一張沒有人的桌子，圍攏起來也開始進餐。
“幹杯！”
“幹杯！”
一陣陣叮叮當當的碰杯聲，一片片人們勸酒的歡笑聲。
夏臨渝不會喝酒，端一杯白水和戰友們碰，也圖個樂和。但碰完杯並不喝，他一邊吃著飯菜一邊看著戰友們說笑，心裏也就分享到了喜悅。
“喂，校友！”
一隻大手在夏臨渝的肩膀上落下。他扭頭一看，一位高大魁梧的將軍端著酒杯來到身旁。
“啊，張秘書長！您好！”夏臨渝激動地握住那位將軍伸過來的大手。
“校友，祝賀你！來，幹一杯！”將軍熱情洋溢地說，把手中的酒杯舉到夏臨渝的麵前。
夏臨渝隻好拿起酒杯和將軍碰了一下，破例地一口下肚。
“來，年輕的朋友們！”將軍重新斟滿酒，舉著酒杯和佟、魏、徐等人相碰：“祝大家事業有成！幹杯！”
之後，將軍又轉向夏臨渝：
“校友，你身體很瘦，多吃點！今後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找我！”
將軍又向別處走去，大家以崇敬的目光送他。
宴會後，人們乘車返回住地。夏臨渝他們不再回108住地，那兒的帳篷在“零”前已拆除，現在是一片“廢墟”，在廣闊的大漠上另起新居了。
夜色蒼茫。汽車的燈光像兩把明亮的長劍，劃破了輕盈下垂的黑色帷幕。
一輛跟著一輛的汽車構成一條巨大的龍燈——瞧，那頭一輛就是龍頭，它的兩隻眼睛多麼明亮，那光柱就是它的兩條長長的須，後麵汽車燈光剛好照在前麵汽車的“屁股”上，恰似龍燈那長身的肢節一段接一段。汽車隨著路麵顛簸，龍燈便一邊前行一邊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