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神色憂愁,連連歎息,“老龐啊,我是真想不到該找誰幫忙了,才來找你的。”
龐金川讓他有話直說,他是個熱心腸,老鄰居老朋友親自找來,哪有說拒絕的。
“哎,是這樣的,老城區被政府規劃成學區房,這本來是件好事,城市發展,拆掉一些舊城區什麼的也可以理解,但拆遷隊的做法,實在讓人無法認同。”
“那些願意拆遷的還好說,不願意拆遷的,也不管人家什麼理由,直接就把人家房子給挖了。這是沒鬧出人命啊,要是鬧出人命來,你說可怎麼得了。”
“政府發展城市建設新家園,不就是為了給人民群眾一個好的環境好的生活氛圍嘛,命都沒了,還要那些虛無的東西做甚?”
何伯情緒很是激動,臉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爆了起來。
龐金川狠狠拍著桌子,“豈有此理,拆遷隊的做法,和土匪強盜有什麼區別?這事你們大可以去投訴啊。”
何伯又是一聲歎息,“投訴了,沒用啊,人家說又沒鬧出人命來,不屬於刑事案件,不受理。而且我們這些老百姓無權無勢的,你去投訴誰搭理你啊。”
“我這不想著你好像認識一些老領導什麼的,看看你能不能幫我們說上幾句話。拆遷我們不是不同意,總得給我們點時間整理什麼的。”
“還有,這拆遷款和新房的賠付,也得到位了才行,不然我們搬出去住哪啊,總不可能住大街上去吧。”
“拆遷款和房子的賠付國家都有明文標準,拆遷之前都得先把居民的住房問題解決了,難道他們沒賠房子就直接拆遷了?”龐飛終究忍不住插了話。
說起這個,何伯又是一陣激動,“房子倒是賠了,可給我們陪的都是爛尾樓啊,好些人家的房子都是半成品,你說,這讓我們怎麼住?”
“而且那房子蓋了一半就不蓋了,誰知道質量有沒有保證,這萬一樓塌了或者出現其他事故怎麼辦?”
“那種房子我們可不敢住,就因為這,好多人家不願意搬,拆遷隊就趁夜裏強行闖入家裏把人給趕出來,後麵就跟著挖掘機,好多人家的房子就是這樣被拆了的。”
這就是赤果果地強拆,政府撥款,開發商從中牟利,苦的就是最底層的老百姓。
龐金川氣的拍著桌子站起來,“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現在的人都把王法當擺設了嗎?管,這事我必須要管。”
父親要管,龐飛支持,但必須提醒他,“爸,你把實際情況反映給你認識的那幾個老領導就行,其他的,就讓他們去處理好了,你可千萬別衝在前麵。”
自己的父親自己最了解,凡事都愛衝在前麵,拆遷的事情跟龐家沒半毛錢關係,管了就是得罪人的事,可父親依然義無反顧。
那些拆遷隊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龐飛擔心的是父親一把年紀了,萬一和對方起了衝突什麼的,受傷的肯定是父親。
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行。
龐金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幾日龐飛閑來無事就回龐家來看看,每每聽起父親說那些拆遷隊如何如何霸道,如何如何過分,他心中也是氣憤的。
但終究自己現在隻不過一介普通人,有些事情無法去幹預。
這日,龐飛正在公司忙著給員工培訓,突然接到龐燕的電話,說是父親被人打了。
龐飛二話不說,開著車子就趕了過去。
老城區是建國初年所建,到現在已有百餘年的曆史,這裏曾經繁榮過,也創造過許多神話般的人物,甚至一度被封為蓉城市的重點保護區,可如今呢,因為城市的建設,說拆遷就拆遷,原本熱鬧的老城區如今被拆的七零八落,麵目全非,好多破敗的房屋東倒西歪的,像是地震過後的場景。
龐燕帶著龐飛來到何伯家裏,隻見父親頭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
怒火一下子就從胸腔裏衝了出來,龐飛握緊拳頭,骨關節發白。
“誰幹的?”
“拆遷隊的人,父親跟他們講道理,他們不聽,還用磚頭砸父親的頭,嗚嗚……”龐燕好不容易止住哭聲,如今看到哥哥來了,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人在哪?”龐飛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龐燕說,“他們今天要拆何伯家的房子,因為父親被打,他們暫時走了,可他們說一會還來。”
“好,很好!”龐飛還怕他們不來呢,隻要他們還來就好。
“爸,我送你去醫院。”龐飛擔心父親的傷勢。
龐金川捂著腦袋坐起來,“不用,我還得等著那幫小兔崽子來跟他們算賬呢,趁我不注意下黑手,真是夠陰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