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蘇穎那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老夫人心底厭煩不已。
做事都手腳都撇不幹淨,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可想想方家雄厚家底和官場的人物,老夫人又不得不把這口氣給順下去,打圓場道:“這綠鞘真是膽大妄為,當年和若琳有幾分恩怨,不想居然這般報複在子衿身上。好在娘慧眼如炬,否則今日便要委屈子衿了。”
三言兩句就把蘇穎這個最大嫌疑的幕後黑手給撇了個幹淨,把一切都歸咎於當年綠鞘和許氏的恩怨上。
即使有些牽強,可卻也在理,反正彼此心知肚明就是,就算剛剛綠鞘說出了是蘇穎指示的,最後也不可能定罪蘇穎。
誰讓別人的外祖家是如今如日中天的方家呢。
而太夫人雖然知道其中門道,可也不至於做得太絕,餘光看了看再度恢複平靜的蘇子衿,沉默了片刻後站起身來道:“既然真相大白,這事便就此揭過吧,也沒什麼心情賞花了,且回去了。”
“娘,我送您。”
老夫人走上前正要去扶太夫人的手,太夫人卻搖了搖頭,看向蘇子衿。“讓子衿丫頭送我吧,許久未與她說話了。”
說完,也不等蘇子衿同意與否,在秦媽媽的攙扶下走出了正堂。
蘇子衿隨著跟了出去,走在太夫人身側,在正午的陽光下有些刺眼。
特別是對蘇穎來說。
…
走出紫蘇齋,一路上太夫人都不曾言語,蘇子衿也不開口。
直到走到荷花池邊,太夫人停下了腳步,望著那片片開滿池塘的荷葉,似無意一般問:“今日的結果,你可還滿意?”
“滿意。”
“一個丫鬟就滿意了?”太夫人有幾分疑惑的看向蘇子衿,隻見她平靜如同這池水,半點漣漪都沒有,或者說,沒有——生氣。
“能洗脫冤屈,留在府裏就已經很滿意了,何況還搭上了一個綠鞘。”蘇子衿的眼眸對上太夫人的眼眸,在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眸下她竟一點不遜色。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眼中這般沉穩滄桑,不禁讓太夫人心尖一疼。
這府內到底她經曆了多少,才會這般。
“那珠魏紫,你且拿回去吧,聽聞那是你外祖母特意為你尋來的。”看著那雙平靜無波沒有活潑的眼,太夫人心中終究不忍。
“確是外祖母尋來,可我並不懂花草,放在我房中也是可惜,不若曾與太祖母,讓它年年盛開。”
“我且替你養著,何日你要,便隨時可以拿回去。”太夫人轉眸再度看向荷花池,沉吟了片刻後揮了揮手道:“你且先回去吧,我想看看這荷花。”
蘇子衿也不嚷著要留下陪著,點了點頭,轉身順著九曲回廊往自己的院子去。
看著蘇子衿小小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轉角,秦媽媽憐惜的歎了口氣。“這大小姐也是個可憐的,今日若不是得太夫人您庇護,隻怕連給自己辯白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後宅之中誰人又不可憐了呢?”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誰也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