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破曉剛至,肆虐了一整夜的狂風暴雨終於是在這之前停了下來。
經過了一/夜雨水的洗禮,整個山崖下都換了一番新的麵目,晶瑩的水滴掛在樹葉和山崖之上,在破曉的初陽之下反射出點點光芒,好似無數顆璀璨的星辰,給這本就如畫美麗的風景又點上了絢爛的一筆。
但雖說美景如斯,可蘇子衿卻是沒有什麼時間去多看了。
君故沉的祭奠在辰時就要開始了,從這裏回金陵快馬加鞭的話差不多要半個時辰多,而蘇子衿還得去找她的馬,時間實在是容不得她多耽誤一分。
將支撐窗戶的竹竿放下,關上窗戶,快步就急往外走。
隻是走到門前,抬起的腳卻遲遲的邁不出去。
想要回頭再看一眼這君故沉為她建造的竹屋,可她的理智卻不容許,越是在這種時候,她越是不能讓自己看,哪怕一眼,在這最後的時刻都足以動搖她的決心。
掙紮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最終蘇子衿是咬著牙強迫著自己將那抬起的腳邁了出去。
這一腳邁出去,所有的懷戀也隨之落了下去,一切的一切都將全部塵封在這身後的竹屋裏。
深吸一口氣,將自己那心頭漫上來的不舍和難受壓下去,硬著心逼著自己走出去。
隻是這才剛剛走出竹屋,都還沒來得及轉身從側邊往回路上走,就聽到了前方傳來細微的聲響和人聲,頓時讓蘇子衿警惕起來。
畢竟如今雖說算得上是天下太平了,可她孤兒寡母又手握重權難免會招惹嫉妒,這金陵自是不好下手,可這荒郊野外就說不定了,若是打探清楚了她是孤身一人來的特意在這裏埋伏的話對於她來說可還真就是個麻煩了。
聽著那越來越靠近的雜亂腳步聲,蘇子衿的瞳孔是緊縮了一分,注視著那前方開始顫動起來的矮樹叢葉子和那隱隱綽綽的身影,手緩緩的抓住劍柄。
身影越來越靠近,蘇子衿握著劍柄的手也越來越緊。
——沙沙沙!
隻聽樹葉一陣劇烈的晃動,一個身影突然從矮樹叢裏撲了出來,蘇子衿正將劍拔出一分,卻見是一個身子清瘦的十六七歲的男子。
而且這男子的武功似乎隻是一個半調子,從那矮樹叢裏撲出來腳步不穩的是一路踉蹌,撲騰了幾步之後腳是被眼前來不及躲避的大石頭一絆,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
“你這小子怎麼帶路的,瞧瞧這叫路嗎?”還未等蘇子衿仔細去看那男子,矮樹叢裏就傳來了一聲帶著埋怨的嬌蠻女聲。
光是聽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就能聽得出這女子倒是武功不算差,自然的也讓蘇子衿剛剛放下的警備再度提了起來,雙眸緊盯著那矮樹叢。
隨著矮樹叢的再度晃動起來,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從裏麵走了出來,但卻並未注意到蘇子衿,三雙眼睛都落在那摔在地上正在爬起來的男子身上。
“大小姐,你這有氣也別亂撒啊,這路也沒錯啊,隻不過這年月久了,樹高草深了罷了,哪裏能怪秦羽呢。”張叔看著那摔得是鼻青臉腫的秦羽不免為他抱不平,這大小姐真真是越來越刁蠻了,這白公子自己說對這個地方熟悉,她心裏不舒服就拿他們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