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是多麼清冷。這一刻,不管跟已經成為廢墟的塞爾村有沒有關係,所有的人都已陷入到了對已逝親人的深深思念當中。
“你們都閉上眼睛吧。”
沉浸於無限思念的蘇菲婭突然聽到身邊的歐文說出這樣一句話,她百思不得其解,便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向歐文。不僅是蘇菲婭,其他人也是一樣。
“聽我說的,你們快點合上眼睛吧。”歐文重複道,“我現在能為大家做的事,隻有送給大家一個美好的夢。”
歐文的聲音像是帶著無法抗拒的魔力,蘇菲婭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她的情況同樣發生在其他夥伴們身上,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把眼睛閉上,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強行用意誌力進行抵抗。
當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之後,歐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以盤膝打坐的姿勢,進入了冥想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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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朱利安·盧梭從夢中驚醒。
“隊長……”瑪恩非常關切地望著他。
“對不起,瑪恩,我剛做了一個惡夢。”稍稍緩過氣來的朱利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我夢見芙蕾永遠離我而去,那一刻,我是那的恐懼!我去追趕芙蕾的背影,可是在柏恩城裏犧牲的六十幾位兄弟攔住我的去路,他們向我索命!而在兄弟們的背後,出現了被我滅口的無辜閹伶伊斯的巨大麵孔,他滿臉是血,卻在嘲笑我。他說,這是他給予我的詛咒,讓我的輕率害死了兄弟們,也讓芙蕾永遠離開我。”
“這幾天過得太緊張了,您的心理壓力太大,隊長。”瑪恩安慰道,“弟兄們的犧牲並不是隊長您的錯,畢竟事前我們誰也不知道這狗皇帝居然會這麼強大的邪術,而芙蕾小姐的蒙難,這隻是一個意外。”
“意外?就算是意外又如何,事情發生在芙蕾身上,無論是不是意外,我都絕不願意讓她遭受這樣的罪,我寧願當時受邪術反噬的人是我。”
“隊長您應該抱著樂觀的心態。帝國軍為救回他們的皇帝,對於帝國境內的各條重要關隘進行全麵封鎖,但他們卻萬萬想不到,我們會走海路,如今我們早已遠離帝國領海,就算他們發現並派海軍追擊我們,已經鞭長莫及了。隻要能夠安全回到聖教皇島,把這個狗皇帝交給教皇陛下就完成任務了,教皇陛下肯定會大發慈悲,治好芙蕾小姐。”
“完成了任務就能救芙蕾嗎?但願我不是在作夢。”潛意識中,朱利安對瑪恩說的話沒有太大的自信。不自覺中,朱利安望向躺在狹窄船艙對麵的兩個正昏迷不醒的人。
一路上,為了避免夏洛茲一世醒來後大吵大嚷使他們身分暴露,瑪恩不停地給他使用強力的迷藥,讓他一直處於沉睡之中。別人總說,人若作虧心事太多的話,是很難睡好的,然而此時,這個作惡多端的皇帝卻睡得特別安穩、特別安詳--可能在這個目空一切的皇帝眼裏,自己所做的一切永遠都是正確的,哪怕他的所作所為在世人看來是多麼罪無可恕,也絕不會在他觸動心裏半點良心。
此時朱利安並不知道這個熟睡的皇帝在做一個怎麼樣的美夢,朱利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現在關心的,是芙蕾到底在做著一個怎麼樣的夢。
難道她真如夏洛茲一世所說,在夢境中下著一局又一局她永遠贏不了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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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菲婭再一次睜開雙眼時,眼前雜亂的草叢和林立的墓碑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秋收時節一望無際的金黃色麥田,在銀色的月光照射之下,金色與銀色相映成趣,微風掠過,如同在漆黑的海洋上翻起一片片閃亮的波浪。
蘇菲婭轉過身,隻見到塞爾村正完好無缺地出現在她眼前。村莊裏燈火通明,人聲沸騰,村民們似乎在為舉辦著什麼慶典而狂歡。蘇菲婭向村莊走去,當她走到村口時,隻見到幾十個村民們正在圍著一個火堆載歌載舞。
“公主殿下。”一把熟悉的聲音從蘇菲婭背後傳來,她轉過身去,隻是一名穿戴著戰甲、背掛披風的騎士威風凜凜地站在她麵前。
“約翰叔叔!”蘇菲婭驚喜地大叫一聲,撲向約翰·鄧肯的懷抱。
“殿下先別急。”約翰微笑著對蘇菲婭說道,“您先看看還有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