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眼睛無法一下子適應從極暗到極亮的環境,措手不及的卡修斯條件反射般製造出冰之護盾,把自己保護起來,待眼睛慢慢適應。視力恢複之後,他立即發現了石雕像之所會“打呼嚕”的原因:原來,鼾聲雖然的確是從其中一樽石雕像上傳來,但是發出鼾聲的並非石雕像本身,而是在石雕像左肩上的一個人。此人一襲黑衣,在之前的夜色中完全融入了黑暗裏麵,但在光亮照耀下卻顯露無遺,此人平伸雙腿,上半身挨靠著雕像的頭部,雙手懷抱胸前,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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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是什麼時候跑到校場那裏!”議事堂裏,麻雀大驚小怪地尖叫起來。
如果不是看到重新出現的立體魔法映象,大概沒人注意到門口右側第二個露台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一個捉摸不透的家夥。他平時睡覺雷打不動,沒想到這次居然如此積極。”利昂道。
“我反而更在意另一邊發生的事。”這一次,梅莉莎也少有的主動發表看法,“為什麼能用精神魔法影響到血族?這個銀色頭發的小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
此時在議事堂裏展開的立體映象並非隻有一組,分散兩地的歐文和卡修斯,他們各自麵臨的狀況分別被兩組立體映象呈現出來。
“那個小家夥用的可不是什麼魔法,而是一種失傳已久的技能:念力。我們血族的不死之身可以免疫精神魔法,卻無法抵禦由念力的精神攻擊。”歐羅姆一邊翻著書,一邊慢悠悠地解釋。
“怎麼會?”利昂露出極不相信的表情。
不隻是利昂,連麻雀、梅莉莎,甚至一向寡言的烏奧尼克也露出這種表情。吸血鬼原本長期以比人類更強大的肉體和內心而自居,這是他們自認為比人類更加高貴的根本,但如果人類有能力幹擾到吸血鬼的內心,對血族的自尊造成的傷害可想而知。
“其實這樣也不錯。那個馬弗不是擅長精神攻擊和幻術嗎?就讓他一腳踢在鋼板上,受點苦頭吧。”回過神來的利昂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對!必須讓馬弗那混蛋東西受點教訓!”麻雀興奮的雙手亂舞,她一腳踏在露台的欄杆上,絲毫不察覺****暴露於眾。
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麻雀為何如此激動。同為八賢者,唯獨馬弗不受其他人待見,被視為瘋子,這不是沒有原因的。馬弗曾對血族同胞犯下不可原諒的罪行。特別是對於麻雀,就算她活到時間的盡頭,也無法忘懷自己的唯一朋友兼副官妮雅德拉被馬弗害死。
“隻是給予教訓?不會那麼簡單。”歐羅姆暗中瞄向沉默不語的吸血親王,他那兩塊反光的眼鏡片,不僅隱沒了他的眼神,也隱沒了他已發現吸血親王真實意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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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與藍色的兩道身影疾如閃電般交錯而過,在空曠寬暢的空間裏連續不斷地激烈碰撞。
兩人搏鬥的痕跡遍布大殿四處。搏鬥的雙方都是赤手空拳,相對於純粹比拚速度與力量,技巧顯得更加重要。看上去馬弗是咄咄逼人,每一爪、每一腳,都攻向歐文的咽喉、心髒、雙眼等致命要害,而歐文隻能被動防禦和閃避;然而馬弗的利爪始終未能傷到歐文分毫,他打出去的巨力也被歐文以巧勁化解。雙方纏鬥了數十回合,未能分出勝負。
“混帳!混帳!混帳!”
又一輪猛攻失敗後,馬弗停下來,大聲咒罵。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有好幾次明明可以致歐文於死地,卻莫名其妙地被閃躲過去。他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在受到對方的愚弄,內心卻一直不肯承認,這正是他冷靜不下來的原因。
見對手停手,歐文也停下手來:“解放血族力量之後才這點實力?拋開了那些騙人的把戲,你的格鬥水平不比中層血族好多少。看來你這個‘八賢者’名不符實。”
“你……”歐文的數落讓馬弗怒火中燒,他正要再次撲上前之際,突然醒悟過來,“哼,好陰險的家夥,你在故意激怒我,讓我徹底失去理智而胡亂消耗體力,為自己創造反擊的機會。這一招對付人類是挺有效的,隻可惜我們血族是感覺不到疲勞的。”
聽對手這麼說,歐文不忍失笑:“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對付你,我可沒必要用上這麼複雜策略。你想見識我的反擊吧,看清楚了,別眨眼。”
話音未落,歐文的身影原地消失,馬弗隻覺得清風拂麵,還未讓他反應過來,歐文迅疾飛起的一腳重重地踢中馬弗的下顎,把他整個人踹飛出去,帶有羽飾的寬邊禮帽離開馬弗的腦袋,隨風飄起。
歐文接過禮帽,隨手戴在自己的頭上,微側身子,麵帶微笑,以自信的目光瞄向被他踹進一根石柱裏的馬弗:“跟別人拳腳相向,不符合一位吟遊詩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