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孫子兵法》中的“脫兔”
《孫子》是世界上最早的兵書,在中國軍事史上具有特殊的重要地位。《孫子》的作者孫武是春秋晚期人,曾受到吳王闔閭重用,率吳軍西破強楚。《孫子》十三篇也稱《孫子兵法》。
《孫子?地篇》說:
是故政舉之日,夷關折符,無通其使;厲於廊廟之上,以誅其事。敵人開闔,必亟入之。先其所愛,微與之期。踐墨隨敵,以決戰事。是故始如處女,敵人開戶,後如脫兔,敵不及拒。
這段話的意思是:在進行軍事行動時,要封鎖關隘,毀掉符證,不讓敵方使者來往,在廊廟裏認真地密議這件事情。敵人有了空隙,一定要快速打入,先奪取敵方的要地,不與敵方約定會戰時間。實踐作戰計劃要隨著敵情的變化而靈活掌握,來決定戰事。所以我方開始時要像沉靜的處女一樣,使敵人疏於防備,露出破綻,然後像跑脫的兔子一樣迅速行動,使敵人猝不及防。
《孫子》中用脫兔來比喻出其不意的突然的軍事行動,是因為兔的機警、靈活、奔跑速度之快與戰爭中軍隊應該采取的作戰原則、作戰形式有相通之處。兵貴神速,《孫子》認為“兵貴勝,不貴久”,主張進攻速勝,所以提出“後如脫兔,敵不及拒”。“脫兔”與前文的“處女”分別代表了動與靜的矛盾範疇。隨著敵情的變化,促使矛盾轉化,是《孫子》在作戰指導方麵所重視的。“始如處女”是為了使敵人麻痹,不注意防備,與《孫子?計篇》中所說的“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用意相近。而“後如脫兔”是為了出其不意,在敵人尚未來得及抵抗時取得勝利。
(二)兔神戰旗
《孫子?軍爭篇》引《軍政》說:因為軍隊中相互聽不見說話,所以設置金鼓,相互看不見動作,所以設置旌旗。
先秦時期的軍隊使用的旗幟上,有多種動物的形象,分別用於不同的場合和兵種。兔的形象已經出現在戰旗上。
《墨子?旗幟》說:“守城之法,木為蒼旗,火為赤旗,薪樵為黃旗,石為白旗,火為黑旗,食為菌旗,死士為倉英之旗,竟士為雩旗,多卒為雙兔之旗……”看來,雙兔之旗在戰爭中是一種作用重要、使用較多的戰旗,旗上應有雙兔之形。
道教產生以後,中國的神統中出現了六丁六甲神,其中六丁屬陰神,六甲為陽神,統歸北方玄武大帝管轄。傳說六丁神氣排山嶽,膽落天地,能力倒九牛,降魔除妖。其中丁卯神將名司馬。
古代的道士在驅鬼時常用符?召請六丁六甲神將來降妖驅邪,相信六丁六甲神將神通的民眾不乏其人,迷信六丁六甲神的觀念長期存在。明代名將戚繼光,曾為他的軍隊設置了種種旌旗,其中就有十二麵六丁六甲旗。旗幟上繪出十二員神將,分別為十二生肖之一,皆戎裝。丁卯神將為兔首,身著鎧甲。六丁六甲旗上皆有符曬,是希望這十二員神將能招之即來,幫助軍隊戰勝敵人。戚繼光的《紀效新書?旌旗金鼓圖說篇》中,繪有這些旗幟的式樣,並記載了旗幟的形式、尺寸:“旗色照方向,邊同大旗之色,杆長一丈三尺,旗方五尺,頂用纓頭雉尾珠絡。”由此可知六丁六甲旗均為製作講究的軍中大旗。
兔子生性怯懦,人人皆知其膽小。而半人半獸的兔首神將卻能振將士之威、壯軍中之膽,確是一種奇特的現象。
除了六丁六甲旗之外,《紀效新書?旌旗金鼓圖說篇》中,又記述了二十八宿形旗,“凡出軍,立方向八門,使兵由之而出則用。又,凡遇出兵之日所輪勝宿,即以此旗領軍”。這些旗幟上繪有星宿及其代表動物的圖像,並有符曬,其中第四麵旗幟的神將為房日兔,名封軍。
這樣,《紀效新書》中記載的戰旗就有兩種繪有兔神的形象,這一雙兔神與《墨子?旗幟》所說的“多卒為雙兔之旗”並沒有傳承關係,但這種巧合卻是引人入勝的。
(三)是兔預示了戰爭,還是戰爭驚動了兔?
關於兔的迷信觀念中,有些是與戰爭、軍事相聯係的。我們已經知道,此類迷信觀念早在周代就已經產生。《初學記》引《竹書紀年》說周昭王伐楚時“雉兔皆震”,周軍“喪六師於漢”。在這段記載中,兔的驚動在前,周軍失利在後,兔的異動似乎是戰爭失利的征兆。而《水經注》引《竹書紀年》說晉獻公二十五年正月,翟人伐晉,周有白兔舞於市,又好像是戰爭在前,而周的白兔知道了此戰,作出反常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