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踐:臥薪嚐膽,小忍成就大丈夫(1 / 3)

勾踐,公元前497至前465年為越國國君。越國與吳為鄰,建都會稽(今浙江紹興),春秋後期常與吳國作戰,屢屢受挫。勾踐的父親允常執政時自稱為王。

勾踐繼位為王的第一年,吳王闔閭大舉伐越,兩軍在檇李(今浙江嘉興西南)相遇,勾踐大敗吳軍,闔閭重傷而逃,途中病死。

三年後,吳王夫差興兵複仇,兩軍戰於夫椒(今江蘇吳縣西南太湖中),越軍大敗,年後被夫差放歸。勾踐回國後一意複仇,他臥薪嚐膽,磨礪其誌,任用文種等人整頓國政,一麵對吳國繼續稱臣,麻痹夫差,一麵積極進行伐吳的戰略準備。夫差後來去黃池與諸侯會盟,勾踐率越軍乘虛攻入吳都,迫使夫差乞和。他見吳勢一蹶不振,不久又大規模地伐吳,最後滅掉吳國,令夫差自裁。旋即北渡江淮,與諸侯會於徐州(今山東滕縣南)並使人向周室送去貢物,周王回贈禮品,命勾踐為東方伯主,越國於是成為春秋末期的最後一個霸主之國。越國稱霸後,疆域擴大,占有今江蘇和安徽南部、江西東部和浙江北部的土地,勾踐在稱霸後,疑忌功臣,殺了文種,十餘年後病死。

勾踐在位三十多年,其間越國經曆了極大的起伏。勾踐把一個瀕臨滅亡的國家發展成為一個霸主之國,這一過程充分表現了他的韜晦戰略和政治機謀。

韜光養晦:生存就是一切

夫椒一戰後,吳軍直搗會稽,越國存亡不保,危在旦夕,為了謀求社稷之存,勾踐派文種去吳營打通關節,乞降請和。吳王以勾踐入吳稱臣為條件,同意和越,勾踐遂安排好國內事宜,與夫人和範蠡一起入吳。夫差命人在闔閭墓側築一石室,將勾踐夫婦貶入其中,去其衣冠,蓬首垢衣,使其執養馬之事。勾踐身為一國之王,受到這樣的賤待,實在是蒙受了奇恥大辱,但勾踐不曾卻辭,似乎是心安理得地予以接受。入吳後,勾踐在如下三個方麵努力表現自己,不僅騙得吳王不疑,而且逐步贏得了其好感:第一,言行卑謹。勾踐一見吳王,即肉袒伏於階下稽首道:東海役臣勾提及檇李戰事,勾踐立即叩首道:“臣實當死,惟大王憐之!”夫差令其養馬,勾踐謹執其事,每當夫差駕車出遊時,他牽馬行於車前,聞吳人在旁邊指笑之聲,並不理會。他每天擔水掃糞、拾柴生火,兢兢業業,故意表現對吳王無限遵從。第二,絕除怨恨之色。

勾踐以國王之尊,幹的是卑賤的差役,吳王起先也不相信他能忍受到這種程度,還暗地裏派人窺察,但見勾踐終日勞作,沒有半點怨恨之色,晚上亦無愁歎之聲,吳王遂以為勾踐已失卻了思鄉之誌,對其不以為意,置於度外。第三,竭力換取夫差的好感。夫差染寒臥床後,勾踐在大臣範蠡的策劃下前去看視,夫差半閉著眼睛問道:“勾踐亦來見孤耶?”勾踐叩首奏道:“囚臣聞龍體失調,如摧肝肺,欲一望顏色而無由也。……”(第八十回)言畢,夫差腹脹欲泄,勾踐對其說:“臣在東海,曾事醫師,觀人泄便,能知疾之瘥劇。”夫差便後,勾踐手取其糞,跪而嚐之,聲稱夫差之病不久即將痊愈,並解釋說:“今囚臣竊嚐大王之糞,味苦且酸,正應春夏發生之氣,是以知之。”夫差為此事受到極大地感動,遂下決心赦放勾踐回國。

勾踐在國家危亡的緊急關頭麵臨著兩種選擇,一種是英勇抗吳,不惜悲壯殉國;一種是忍辱求存,寧可臣事吳王。大敵當前,勾踐選擇了以屈求伸的政治戰略,這一選擇是他本著國家利益第一、長遠利益第一的原則做出的,勾踐在離越前,群臣相送於江口。《吳越春秋》記載了群臣在浙水之上分別時的祝詞,表達了他們當時的心情:皇天佑助,前沉後揚;禍為德根,憂為福堂。

威人者滅,服從者昌;王離牽致,其後無殃。

君臣生離,感動上皇;眾夫悲哀,莫不感傷;

臣請薄脯,酒行二觴。

擇的結果使他個人受盡屈辱,但卻為國家保全了一線生機。

範蠡曾評價夫差說:“吳王有婦人之仁,而無丈夫之決。”(第八十回)正是利用夫差的這一弱點,勾踐才能夠施行這一曲線求生之謀。他在吳國鋒芒內藏,含韜養晦,刻意追求對吳王的逢迎。

他既要表現出對吳王不殺之恩的感激,又要使吳王相信這種感激的由衷,為此作了異乎尋常的表演。勾踐不愧是一位胸懷博大的政治人物,他心誌遠大,盤算著未來,故對眼前的屈辱之遇有了超脫感,因而能迅速實現由君王到奴仆的角色轉換,取得吳王的同情與信任。

勾踐心機與行為的背離使他發生了人格的二重化,在內心世界,他圖謀複仇,大誌不衰;在外部形象上,他感恩事吳,忘鄉惰誌。勾踐的高明之處在於本身做到了二重人格的嚴格區分,數年中不使二者發生絲毫的混淆與相擾。同時,勾踐又做到了二重人格的內在統一,二者在相互刺激中強化自身,它們背離得越遠,趨向統一的動量也就越大。二重人格的演化過程構成了勾踐的政治複興史。吳臣伍子胥當時就向夫差指出:“虎卑其勢,將有擊也;狸縮其身,將有取也。”以此揭露勾踐的韜晦之謀。後人曾比喻對敵鬥爭的這種策略說:“尺蠖之曲,以求伸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見《易傳·係辭下》)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上述二重人格的背離性與統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