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來後,我又生龍活虎精神百倍。以前菊生常說我是個沒心肝的人,不會把煩惱愁苦略縈心上,哈哈一笑什麼不愉快都飛了。所以我起床時心情大好,哼著歌兒走到盥洗室。
甫一進去,我就愣住了。陌生的裝飾,陌生的布局,放得整整齊齊的毛巾,架子上排滿的寫著密密麻麻洋文的洗浴用品,有一瞬間,我迷惑於自己身在何處。但我很快清醒過來,第一次清楚認識到我現在是和最喜歡的人住在一起,甚至花癡於猜測他用的是哪條毛巾。
自我高興兼洗漱了一番,我喜滋滋找遍了所有房間,邵華哥的影子也沒有。最後,我終於在飯廳桌子上,看到一張寫著中英文對照的便簽。
“小林,我上課去了。記得吃早餐,好好學習英語,回來我檢查哦。”
寥寥幾句話,也能感受到邵華哥的貼心,我簡直要感動到熱淚盈眶了。
桌子上是現成的早餐,居然是中式的粥與雞蛋,還有一杯牛奶,一袋起司麵包。我一邊吃著愛心早餐,一邊打開電腦。
三封E-Mail飛來。不用看就知道有一封一定來自堪比唐僧的“媳婦兒”洛菊生,他說什麼我猜都猜得到,先不管他。下一封地址陌生,點開一看居然是我媽寫的,電腦白癡的她不用說一定讓菊生代打。信裏控訴我在國內出車禍把她嚇得魂魄還未歸位,就又跑到遙遠的美國去讓她擔心。外帶一堆母親的嘮叨與叮囑。
一天前老媽才在機場眼淚汪汪送我離開,而我笑得沒心沒肺恨不得一步登天。此時在大洋彼岸的紐約城,我咕噥著老媽就是老媽,我都走這麼遠了還逃不出她嘮叨的魔爪。
在下一封,一看寄件人,我愣了。
靳冰月,一個令我害怕的名字。她隻不過是個嬌小可愛的女生,腦袋裏卻裝滿古今中外各種典籍,是校內外知名的才女。我們本來風馬牛不相及,卻不慎在網上結識。
我從小歪書看得多,又特別會講歪理,居然和才女一侃二侃侃成了朋友。後來自報家門,才發現竟是一個學校的。見麵之後,我大為驚訝。本以為才女都是文采一流,樣貌三流,沒想到冰月雖說不上多麼出眾,卻也嬌小可愛,頗有幾分詩書氣質。
從此她就成為我交往最多的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我覺得那是對她的褻瀆。隨著交往越多,我倆發現我們竟和很多共同之處,短短幾天相處,便如相識了數十年。
才女篤信宿命,我卻心中惴惴。我害怕這種似乎被人洞悉一切的感覺,我不懂上天既然創造了我,也何必再創造一個冰月。難道真是緣分?那為什麼讓我那麼晚遇見她?
我們越是熟悉,我就越是恐懼,終於才女向我告白。她從來都是一個勇敢的人,我卻不同,我落荒而逃。
後來菊生笑我懦弱,說才女到處找我,弄得謠言滿天飛。他說冰月畢竟是女孩子,你應該站出來駕五彩雲霞去接她。我躲起來裝鴕鳥,說這才能讓她死心。
後來才女消沉了一段時間,轉去了外校。
我不能說不喜歡冰月,她是一個冰雪聰明,知情識趣的好女孩,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會得到祝福,也許還能忘記邵華哥。但是,我的心太小,放不下兩個人。
收到她的信,如同在我沸騰的血管裏澆上一瓢冷水。我不敢往下看,不知道如何麵對可能的指責與抨擊。她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但在那種情況下,又要如何保持平常心?但是,她是非同一般的女子,也許真的會原諒我……
就在我掙紮於看與不看,進退維穀之時,忽聽到客廳傳來熟悉的語音。
邵華哥!好像陡然出現的救星,我拋下電腦,快步趕到客廳。站在門口,我的心就涼了半截。
隻見邵華哥提著大包小包的塑料袋,未及放下,便接過另一個人手中的袋子,惟恐沉重的物品磨破了大美人細嫩的肌膚。
是的,大美人,那個豔光四射的混血拉丁美女Catharine簡直陰魂不散,我好不容易盼來的與邵華哥獨處的第一天就被她破壞了。
可恨的女人,我們一定八字不合!
邵華哥終於注意到了僵在原地的我,奇道:“小林,你站在那裏做什麼,快過來把袋子提到廚房去。”
我忍住滿腹酸水,尚有空對大美女禮貌微笑,招呼。大美人笑得燦若春陽,我心裏哀歎得好像掉下深溝。
邵華哥和我把塑料袋都提到廚房,我才發現他們買的居然都是食材。不禁奇道:“邵華哥,你平時都買這麼多菜麼?”
邵華哥哈哈大笑,“那都是因為你來了。小林可有豔福哦,Catharine今天親自下廚為你做中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