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罵,白癡,別拿小孩那套對付我。
菊生抬眼看我,他與我靠的太近,白熾燈強烈的燈光下,菊生的眼睛明亮地如同一泓清水。我從來不知道除了邵華哥,別的男人的眼睛也可以生得這麼漂亮。
“你怎麼不來跳舞?”
正想誇獎他兩句,他卻驀然問出傻問題。
我皺眉,“我來的時候你們都散了,誰叫你們那麼早散的。”
“現在跳好不好?”
“啥?”我反問,“在一地碎玻璃裏?喂,洛菊生,我就剩腳還好的,你要害我連路都走不了啊。”
菊生不再吭聲。草草處理完傷口,善解人意的菊生不用我開口,就直接開車載我到最近一家酒店。
美美洗了個澡,慶幸隻受了皮外傷。可惜有點破相令人鬱悶,我也不再想回公寓,現在隻想找張床躺下。
但當我頭剛挨著枕頭,菊生卻進來了,手裏提著筆記本電腦與音響。
我說你要幹嘛,不是真抽風要跳舞吧。
菊生一直保持金貴的沉默,開電腦放音樂一氣嗬成,完全不搭理我。
等我用眼神謀殺他幾千次後,他終於開口:“頭發也不吹就睡,明天起來會頭痛的。”
我一愣,驀然感到心酸。不知是否今夜風太冷,受過的創傷還不能立刻愈合,我無法抵抗一句簡單的話語。
“芙林,跳個舞好麼?”
我搓著手,完全手足無措地站在菊生麵前。輕緩的音樂響起,又是熟悉的致愛麗絲。應該是錄的菊生鋼琴演奏版,我實在太熟悉,熟悉到記得他彈奏時每一個表情,手指拂過琴鍵時那輕柔如風的姿態。有一段時間,我真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優雅的姿勢,甚至偷偷學過,可惜欠缺天分。我的手舞起來像雞爪瘋。
我始終不會跳舞,在緩緩流淌的音樂聲裏,笨拙地像一隻熊。菊生跳男步帶我,我隻感到不倫不類,心裏充滿鬱悶。
跳了幾步就受不了,推開他說,“別跳了。我們倆男的跳什麼舞啊,奇怪地要死。”
“為什麼奇怪?你為什麼要那樣想?這裏沒有其他任何人在,隻有你和我。芙林,放開點,隻想著我,看著我,跟隨我的腳步。一定可以跳好的。”
我不懂他為什麼固執地非要和我跳舞,隻是他難得任性一次,我也發揚一下風格,勉強配合他一下吧。
我在心裏默默說服自己,再次和他在不太寬闊的房間裏起舞。他帶著我跳的如行雲流水,我也逐漸被他感染,心想反正沒人看到,我還是不要太介意了。
一曲終了,他微微喘息,鼻尖掛著一滴汗水,朦朧燈光下,竟是說不出的性感。
我明確知道自己臉紅了,驀然感到異常丟人。忙甩手轉頭說,
“跳夠了吧,我睡了,不要吵我。”
菊生喊我,“芙林……”
我習慣性回頭,“幹嘛……”
驀然嘴唇傳來溫潤觸感,菊生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
——我的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