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剛仍不相信世界上真會生出這樣的奇人,他急中生智,突然向花瓶姑娘提出了一個常人不會問的問題:“珍珍姑娘,你想到學校裏去讀書嗎?”
花瓶姑娘一下蹙緊了眉,眼眶裏湧出了淚水,悲悲戚戚地說:“我想、我想讀書、可是,可是……”
“珍珍是想讀書,她也有正常人的需求,她也有求知欲,可是她的身體成了這個模樣,怎麼能走到學校裏去呢?”卞團長猛然打斷了花瓶姑娘的話,“不過請大家放心,我們藝術團為滿足她這個願望,已經請了老師到團裏來教她一些簡單的知識。”
看著花瓶姑娘明顯不滿和悲戚的麵容,李老師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可又沒抓住具體的把柄。事後,他打電話給他的一個在《蜀興晚報》當記者的朋友聞新,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告訴給了他,請他以記者的身份來“奇人藝術團”調查一下,務必把花瓶姑娘的真相查個明白。
聞新趕來看到了“花瓶姑娘”,也覺得這樣的奇人不可思議。他向卞團長提出,希望走到跟前,在花瓶周圍摸一摸,以便進一步證實珍珍的身子確實是藏在小小的花瓶裏的,好向讀者有一個交待。卞團長聽後十分驚愕,顯得手足失措,惶恐不安,隨即又強作鎮定,勉強地笑了笑:“記者先生,你是一個文化人,怎麼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昵?你想想,珍珍年方二八,正值花季,她怕羞得很,你要是近前摸了花瓶,珍珍會認為你是不尊重她,勢必會情緒波動,心情不好,造成內分泌紊亂,抵抗力下降,就會百病叢生,影響她的健康。她的身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回去怎麼向醫學院交待?”
聞新自己也覺得得這個要求有些唐突和失禮,可是又找不出其他更有力的理由,隻得作罷。他向卞團長要過了演出手續,見有該省文化廳批準的外出演出批文,也有本市文化局同意的在市內巡回演出的手續。他的調查隻能進行到這個地步,隻好將了解到的情況如實轉告給了李偉剛。
第二天,聞新又接到李偉剛的一個電話,說“神洲奇人藝術演出團”將有重大新聞,叫他多約幾個新聞界的朋友趕快到文化公園來。不一會,李老師和小剛、小明在文化公園門口與聞新等一行記者彙合到了一起,買好了票依次進入到演出場地。卞團長見本場觀眾比平常多出了許多,非常高興,他親自來到入口處,躬身迎接前來觀看的人們。小剛來到入口處,不知被什什東西絆了一下,重重地跌在了卞團長的身邊,卞團長見狀趕緊俯下身扶起了小剛。
小剛連聲說著“謝謝”,身子卻疼得直不起來了,卞團長扶著他慢慢地走進了場子。一眨眼工夫,小明卻不知鑽到哪裏去了。
演出開始,卞團長作了一番介紹後,照例用木棒挑開箱子前搭著的紅綢巾,呀,令人意想不不到的是,出現在觀眾眼前的不是那個哀怨可憐的花瓶姑娘,而是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依然是一顆頭出現在花瓶口,但卻沒有一點悲哀的神情。男孩頻頻地向觀眾點著頭,眨著眼,做著怪相,滑稽地學著花瓶姑娘的聲調說:“我是一個由於父母近親結婚而生下的怪人……”敏銳的記者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拍照的拍照,錄相的錄相,錄音的錄音。卞團長大驚,知道壞事了,可他弄不明白,怎麼眼睛一眨,老母雞變了鴨,姑娘會變成了男孩?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得無可奈何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
其實聞新已注意到了,箱子裏花瓶口上的男孩就是李偉剛的學生小明,他已明白了這花瓶姑娘的演出其實是一場騙局。緊接著小明突然聲調一變,慷慨激昂地繼續說下去:“其實,這完全是騙人的鬼把戲,我哪是什麼畸形人,我是一個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正常人!花瓶姑娘也像我一樣,是一個完全正常的人!”說著頭往下一縮,從箱子後麵走出了一個四肢健全、活蹦亂跳的中學生,他手裏牽著一個身體同樣正常的姑娘,就是那個所謂在花瓶中生活的姑娘珍珍。珍珍靦腆而羞愧地向觀眾低著頭,全場一片嘩然。
卡團長早已亂了方寸,他惱羞成怒,用手放在嘴邊吹出了一聲尖厲的哨音,隨即從場外跑進了4個凶神惡煞的打手,急急地來到卞團長跟前:“老板,什麼事?”卞團長惡狠狠地把手一揮:“給我把這兩個小孽種抓起來!”
4個打手像餓狼似的正要往上撲,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一聲猛喝:“不得放肆!”幾個便衣警察衝了上來,一陣擒拿格鬥,迅速地製伏了4個打手的胡作非為,卞團長和幾個打手被“請”進了公安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原來,就在李老師去觀看了“花瓶姑娘”而一無所獲之後,不久小明和小剛也相約來到了演出場。他倆見正麵觀看發現不了什麼破綻,就想繞到箱子後麵去看個究竟,被卞團長發現後趕了出來。小剛一氣之下離開了演出場,小明仍不服氣地要繼續看個名堂。
小明看著“花瓶姑娘”,覺得有些麵熟,可總也想不出是在哪裏見過,回家路過廣場邊的一堵廣告牆時,才猛然想起一個多月前一個中年農民在這裏貼“尋人啟事”,他從那個農民大叔手裏要過一張,看過後放在了了抽屜裏。對了,花瓶姑娘珍珍就像是尋人啟事中照片上的那個人。他急忙跑回家拿出“尋人啟事”一看,可不是,尋人啟事中照片上的那個人正是花瓶姑娘珍珍,隻不過照片上那個姑娘不叫珍珍,而叫趙春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