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自己有多久沒見到洛佳了,畢業典禮到現在已經四個多月吧。思念像貪婪的噬屍蟲一寸一寸啃食他的肉身,他真的要發狂,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懊悔,懊悔自己的後知後覺。他怎麼也忘不了那天晚上,不算明亮的燈光下那雙倔強的眼睛,灼灼的淚水刺得他鑽心的疼。
自那以後,與熏的約會是索然無味,總有個身影亂入。他時不時地回頭,回頭看洛佳是不是乖乖地跟在後麵,每每都以失望收場。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每次與熏的約會都要叫上洛佳,保持奇怪的三人行。因為他喜歡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喜歡她滿眼歡喜的看著自己,他喜歡她對自己的百般縱容,他喜歡……是啊,他喜歡她。
所以捉弄她,直到這份捉弄演變成一個錯誤,深深的傷了她。
那天晚上,他還是追了出來。她步履輕微蹣跚,手臂抬起至眼睛的位置又放下,小小的身子一人走在黑暗裏,孤單得無支可依,好似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吐沒得無影蹤。他小心地跟在後麵,保持隨時去扶住她的警覺。
洛佳行至一垃圾桶旁,彎著腰嘔吐,“嘔”一聲一聲特別用力,漲得小臉通紅,眼裏帶淚。隨著她用力的擠壓,一大片的穢物終於濺開在地上,散發極惡心的氣味。她起身擦了擦嘴,長長吐了口氣。好似那一陣嘔吐排泄掉了多餘的負重,她腳步變得輕快起來,甚至開始奔跑,一路到學校,沒停歇。
程暄拾起她遺落的外套,他記得,那晚她滴酒未沾。
後來,她還去了小香山。那是他與洛佳第一次遠行地方,她對著山穀一聲聲與自己道別,“再見”說得那麼決然。幾乎都要讓他絕望。
回來後,他沒有立刻跟熏分手。意思到自己的感情。他首先做的事是讓暗部對洛佳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家庭、童年、同學關係,事無巨細。程暄明白自己的身份特殊,作為他的女人本身就是處於危險,他不會讓任何因素影響到洛佳,他要確保她的安全再慢慢把人追回來,他對她有的是耐心。
有些事不查不知道,查起來發現那些小動作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更對自己的不細心懊悔不已。所以他給了熏幾個月的時間,依然作為熏的男朋友,之後用了個特冠冕堂皇的理由分手,免她又以此事去為難洛佳。程暄還不至於小雞肚腸到跟一個女人計較,但他絕對不會再給熏一絲機會。
ktv事件後,他與洛佳的偶遇對方都散發出明顯的疏離感,他如她所願地與她保持陌生人的狀態。隻是她一定不知道,每次用心的擦肩而過,他都在幾步之遙的距離看著她淹沒在人群,那些旁人在他睛裏自動屏蔽,隻有她的身影成為他雙眼捕捉的信息,到洛佳完全消失在他的視野,他才會轉身走去原來的目的地。有幾次,他真希望對方回頭,回頭看到他滿眼深情,原諒他,來到他身邊,他會用全部彌補這個錯誤。可惜洛佳沒有,一次都沒有。
大三,他變得十分忙碌,修了美國學校的學位。他要把這些該走的程序盡快走完,然後到她身邊去,告訴她,他愛她。
程暄的父親這兩年不斷給他施壓,要他繼承家業。程暄知道,洛佳肯定不會喜歡,他自己也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隻是他最近接到關於洛佳的報告,是她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並且關係親密。如果隻是普通人也就罷了,他輕輕動動手指也能把對方擠兌到地球另一邊去。但那個男人是瀟皓,跺跺腳也能讓c城擅兩擅的男人。
程暄發現自己又一次失誤,從開始他就應該守在洛佳身邊,死皮懶臉地求對方原諒,讓對主相信,不讓別人有可趁之機。他一根接著一根抽煙,連續幾天的熬夜使得他眼眶深陷,本就高高的鼻在對比下更顯堅挺,下巴的胡渣還沒及時理,帶點頹然的味道,黑暗裏,隻是炯炯的目光比煙頭更顯光亮。最終他撥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