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花賊隱悸談促織 不速度至喜煞鴛鴦(2 / 3)

文果“文冠輕輕喚了一聲,隻聽一陣響動,接著便聽見文果嬌弱慌忙的聲音:是姐姐嗎?來了……來了……”

文冠似乎聞出了什麼,這個鬼丫頭,這幾日有些魂不守舍,形跡詭秘,不知在搞什麼鬼,前日慈禧太後遊龍王廟,微服逛蘇州街廟會,她也稱病不去護駕,而讓自己與齊三太監同去侍候,她究竟搞的什麼鬼?

文冠想到這,大踏步走了進去,險些與文果撞了個滿懷。

姐姐……這麼晚了還沒有睡?文果的聲音有點發顫兒。

文冠見她隻穿著薄薄的內衫,有點不整,又見她雲鬢散亂,臉色蒼白,心內又起了幾分疑惑。

文冠徑直闖進文果的臥房,但見床褥淩亂,秀幔散落,但沒有發現其他人。

姐姐坐。文果搬來一個木椅。

文冠坐在那把雕花木椅上。

你的病好些了嗎?文冠關切地問。

前些時間太累了,身子發飄,歇了歇,好多了。文果小心的回答。

那你白日到哪兒去了?不在屋內好好養病?文冠的聲音頗有些責怪。

我……我去看太監們鬥蛐蛐兒……丫鬟夢月可以證明。文果的臉上掠過一片紅雲,這細微的變化,文冠全看在眼裏。

文果有點神經質地說下去:玩蛐蛐兒,相傳南宋度宗時權臣賈似道便擅長此道。如今北京內城玩蛐蛐兒,應以後馬家廠楊家為首,楊氏是內務府漢軍旗人。北京產蛐蛐兒的地方可多了,西山福壽嶺、壽安山,黑龍潭南北二三十裏以內,北山的綿山以東七十二個山頭,關溝、十三陵一帶,都產好蛐蛐兒。姐姐,你若有閑心,咱們明天到十三陵去陶蛐蛐兒。

文冠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眼睛在屋內巡視著。

文果又說下去:北京城賣蛐蛐兒地方也不少,除白塔寺、隆福寺、護國寺、地地廟等幾個固定日期的廟會集市外,北新橋、東四牌樓、西四牌樓、天橋、東華門、鼓樓灣、琉璃廠、果子市等地,都有賣蛐蛐兒的小販。姐姐,明天你若有空兒,跟我進城到天橋買幾隻蛐蛐兒回來,肯定能鬥得過李蓮英的‘鐵公雞’。

文冠又隨便應了一聲。

姐姐,你知道怎樣選蛐蛐兒嗎?首先要知道蛐蛐兒的種類,《促織經》裏說:‘青為上,黃次上,赤次之,黑又次之,白色為下。’這種以顏色來鑒別蛐蛐兒優劣的說法並不全麵。蛐蛐兒的顏色是由土地、氣候的變化決定的。蛐蛐兒的好壞應當從頭、牙、項、翅、腿、皮、肉、須這八個方麵來全麵識別。講究頭高圓大,牙根寬長大,牙尖銳利,形似鉗子,牙的顏色要正,脖頸寬闊,腿要圓厚壯實,粗長有力,肉細白淨;雙須要直長,頂好要頭頂中間生長一根獨須,這種蛐蛐兒戰鬥力凶猛。最有名的蛐蛐兒有油利達、蟹殼青、棗核形、金琵琶紅、沙青浙江省鉗、土蜂形、土狗形、螳螂形。鬥蛐蛐兒可有意思了,我看太監們擺著一個六尺多高的木凳,凳上鋪著紅氈,上麵放著鬥勝蛐蛐兒的主人往往用金紙剪成某某將軍等字樣,貼在罐上,以示慶賀。有少數養家,在他最心愛的蛐蛐兒死了之後,還要用銀皮或小薄木板打個小棺材,為蛐蛐收斂埋葬,修個蛐蛐兒塚……說到這裏,文果竟嗚嗚哭起來。

文冠望著妹妹那副傷心的樣子,反而覺得有些好笑,問道:你哭什麼?

人家蛐蛐兒生前還能封個將軍,死後還有人給立塊碑,可我們姐妹年紀輕輕,論美貌也是拿得出去的,不比貴妃差,論武藝,在江湖上也是數得著的;就是福分太淺,當初不聽師傅勸告,跑到這頤和園裏,守著那麼一個木乃伊式的太後,不許我們姐妹擅自出園,不許享受天倫之樂,你還有個磐石公子,可以溫習思戀之情,遠對飛雁,寄手眷戀;我可我一個妙齡女子,空對落花孤月,煢煢孑立,形影相吊。青春一過,有誰來照顧我們呢,到白發蒼蒼之年,可能會有人舉著一片落葉來到麵前,會說這就是你青春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