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 激情與悔恨交織(1 / 3)

有人說,磨難是成功的礪石。

曆數世界近代著名的作家,遭受磨難之最的,恐怕要數法國作家雨果了。

父母不和,妻子的背叛,政治上遭受迫害流亡異國,兒女相繼夭亡……雨果一生的磨難接踵而至。

而這些磨難,的確成為雨果通向成功的意誌磨礪之石。他把苦難化成了一部部返璞歸真的傳世之作,給世界文學寶庫增添了不少的珠璣之作。他也因此成為令法國人民驕傲的大文豪。但遺憾的是,藝術上的成就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幸福與快樂。

在他彌留之際,他用一句話概括了他的一生:“誰戰鬥,誰才真正活著。”

偉大的法國作家、詩人維克多·雨果(1 8 0 2—1885),他一生都在謳歌善惡交替的主題,這種黑暗與光明的衝突,實際上也是他內心矛盾和雙重人格的寫照。對自然精神上含有全然對比的兩種因素,加上麵臨人生深刻的痛苦,他力圖擺脫泥沼深陷,有時他如願以償,但更多時候感到無能為力。雨果妙筆生花,其豐碩的成果,在文學領域可說是無與倫比,然而事實上,人們隻要回眸他那崇高而又晦暗的人生,就感覺到其成就也不過是一個天才與怪物融合而成的結晶。

雨果那超常充沛的精力與向往英雄事業的宏大氣魄,是繼承了他父親牧神般狂放的性格和奇異的想象力。1802年2月26日,雨果出生於法國東部的小城貝桑鬆。他祖父是個細木工匠,適逢法國革命,祖父眾多子女中,他的五個兒子都參了軍,其中幸免於難的三個兒子都成了軍官。帝製崩潰,軍階的晉升使得雨果的父輩提高了自身的門第,所以雨果家族對戎馬生涯都有著本能的嗜好。

雨果出生時,他的父親已成了共和軍的一名少校軍官了。可是小雨果生來羸弱,這使強健如牛的父親感到喪氣。

雨果出生後,出於各自的原因,父母離開了幼小的雨果三兄弟,僅把他們托付給勤務兵及其妻子撫養。後來,父親把三個兒子接到了西嘉。

快2歲時,母親索菲·雨果才把三個孩子接回巴黎。而且,父母之間的情愛,從此也走向了各有所好的道路。

老雨果夫人待在巴黎與她的情夫尋歡作樂,對兒子的關照顯然不夠。也許是缺少母愛吧,人們說小雨果成了一個鬱鬱寡歡的孩子,他特大的腦袋與瘦小的身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上去畸形可憐,而且他還時常畏縮在角落裏暗自流淚。據說這麼一種從小養成的憂鬱氣質,在雨果後來絢爛多彩的人生中仍不時顯現出來。

拿破侖時代,充滿硝煙和動蕩。由於生活拮據,不得已索菲隻好帶上三個孩子去投奔丈夫。那時,雨果的父親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已成了拿破侖的得力戰將,他成了總督和上校,並和他的情婦生活在一起。這一切,都給孩子的一生帶來了深刻的影響。雖然當時小雨果隻有6歲,他卻成為一個早熟敏感的孩子。他忘不了那不勒斯明媚的陽光和蔚藍的大海;還有坐雪橇越過冰雪覆蓋的塞納山;尤其是那些掛在樹上鮮血淋漓的肢體……死刑、審訊和絞架,斷頭台和十字架的對照,這種人世強烈的反差現實,此後時刻都在使他的心靈震顫,也成了他一生挖掘創造靈感的源泉。人世的殘酷和欲望的追求,也使他成了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物。

父母的不和,導致三個孩子隨母親回到了巴黎,所幸的是,父親支付了生活的年金保障。雨果一家的新居是巴黎舊式的修道院。他後來寫道,“在頭發蓬鬆的童年時代,我記得,我有三個老師:母親、神父和一座幽靜的花園。”

當時的雨果,已學會了閱讀,他博覽群書,而且無師自通,這使開辦小學的父親拉利維埃驚訝不已。平時在古老寬闊的園林中,雨果還觀察到了大自然的奇妙和嚴酷。他總感覺到,在那些美麗幽深的林間花叢,時刻都在演出強食弱肉,適者生存,物競天擇的一幕幕;有時,三個孩子也參與其中,他們會冷不防把花瓣捏在手心裏,或是去追捕葵花裏的花蜂……

在拿破侖帝國橫掃歐洲的時候,雨果的父親成了將軍、西班牙國王的伯爵,這一度使年幼的幾個兄弟,也憧憬著有朝一日像父親那樣能滿掛綬帶和勳章。可是父親卻殘酷地對待母親,兩人互不相讓。雨果從來就是跟著母親,自然被視為“逆子”。他為此而寫道:“……父親讓我受的是什麼樣的罪!童年突然結束了……為了擺脫我的痛苦我無路可走,隻有夢想,跑出森林和相信奇跡……”

孤立無援而又倔強的母親,她一生都在反對拿破侖,這與雨果的將軍父親正好對著幹。她對孩子最有利的,就是對書籍和詩歌出奇地酷愛和尊敬,她使求知欲極強的孩子在智力和才能得到了發展。遺憾的是,父母的決裂,加上拿破侖帝國的垮台,在內心深處一直幻想著經過戎馬生涯獲得榮譽的孩子,隻好把理想轉到其他方麵。不過,無論追求什麼,雨果始終都在渴望著偉大。

告別無拘無束的童年,雨果和哥哥又成了寄宿中學的籠中鳥。陰森的學校,陳腐的教育和體罰,逼得雨果與哥哥歐仁簡直成了反叛之神,父親氣惱地說:“他們恣意妄為,幾乎動手打了校長。”他把這種反叛的性格歸咎於孩子們母親的影響。他要孩子們加緊學習數學和製圖,將來進綜合技術學校。可是兩個孩子都把時間用在寫詩,或是翻譯維吉爾·盧克萊修的作品上了。

當年這個清苦貧寒的學生,除了沉浸於學習和幻想之中,他還常常從自己的閣樓裏,透過鄰家的窗戶和縫隙,窺看解衣上床的少女。此後,對女神的夢幻,都是他一生詩作的重要主題。

1817年,潛心詩作的維克多·雨果,獲得了嶄露頭角的機會。當時法蘭西學士院舉辦了詩歌有獎征文賽,題目是《讀書樂》。雨果悄然應試,結果名列第九。這下,神童的詩才一下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也成了他今後獨步文壇的契機。

在初露鋒芒的鼓舞下,維克多又利用3個星期的時間,寫作了描繪聖多明各起義的中篇小說《布格·雅加爾》。小說在青年文學晚會上朗誦之後,獲得了同道者的熱烈稱讚,他們認為小說故事脈絡清晰,手法簡煉又達到了引人入勝的強烈效果。可見,在15歲時,雨果就顯示了他是一個掌握了相當技巧的天才作家。

1818年2月,雨果的父母正式離婚,兄弟倆的寄宿學校生活也隨之結束。然而,為了獲得父親的生活資助,愛好寫作的兩兄弟不得不待在母親的住宅裏,假冒法律係的學生以哄騙父親。

在小方桌前每天辛勤地耕耘,維克多歎息道“從今以後,世事變幻有誰知道?確切地說,我將如何?難以預料……”,“所有的心願和目標都向著你,你必須用種種方法,使我的詩能得到你——榮譽!”

在維克多苦悶彷徨的時刻,是他母親堅定了他為遠大前途而寫作的信心。17歲時,維克多如願以償,他戰勝了無數的競爭者,獲得了圖盧茲文學院的金質百合花獎。人們對他如此年輕而無法置信,稱他為法蘭西文學的希望。這時,他已出落成英俊的小夥,金發披肩,額頭高聳,目光深沉,滿懷信心的莊重神態儼然成了一個大人物。

也就在這時,童年時代的女友安黛兒來到了雨果的身邊,郎才女貌使得青春時代的愛情之火一觸即發。在母親的熏陶下成長起來的雨果,在此之前的生活態度還是嚴肅的,他想到和安黛兒成婚,而且要忠貞不渝,白頭偕老。然而,最終是無情的命運在兩人之間降下了離別的帷幕。雨果的母親堅決反對這門親事,她怕兒子成婚會毀掉他輝煌的前途。

一旦純真的愛情渴求得不到滿足,雨果很快就被卷入了社會混濁的湍流。在文壇中,年輕的雨果,把夏多布裏安視為天才的偶像。但真正見到他時,雨果大為驚訝,這個老怪物竟當著他的麵淋浴,還一絲不掛地叫仆人給他擦身體。他對年輕詩人的來訪,僅表現出一種冷峻的彬彬有禮和厭倦……這使雨果從高尚的文學背後看到了虛偽。

1821年6月27日,一直與孩子相依為命的母親因患肺炎去世。失去依靠的孩子感到更加孤獨。哥哥歐仁本來就生性褊狹,久埋心底的憂鬱使他發作起來幾乎成了瘋人。

麵對紛亂無序的家庭,雨果為了尋找希望和安慰,在一個大雨滂沱之夜,他踟躕蹣跚,走向圖盧茲安黛兒的公寓……

仿佛是媽媽的離去又給雨果招來了幸福,出於憐憫,安黛兒的父母接納了雨果。

母親的離去,也使父親回到了雨果的身邊,在他的支持下,雨果執著的愛情追求結出了果實,他和安黛兒成婚了。這時,他把哥哥阿貝爾資助出版的第一本詩集獻給了安黛兒。

這部叫《頌歌與民謠》的詩集銷路不錯,而且他還獲得了從國王特別基金中提取的1200法郎的補助年金。雨果可以同嬌妻過上較穩定的生活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首先,是雨果內心的激情爆發了,如同他偉大的創造力,平凡的安黛兒在雨果的生活中,很快就由深受寵愛的嬌妻變成了一個悶悶不樂、令人掃興的女人。

更為不幸的是,哥哥歐仁與雨果的命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過去,歐仁一直認為自己的文才高於雨果,而且他似乎比雨果更愛童年的夥伴安黛兒,可如今他整日狂亂地囈語,沉痛的父親隻好把他送進了瘋人病院。手足的悲慘境狀,時常使雨果感到傷心和內疚,因為無論是在詩歌上還是愛情上,他都壓倒了歐仁,他認為是自己把哥哥逼上了絕望失常之路。後來,在他的文學創作中,便時常出現兄弟即仇人的主題,據說《巴黎聖母院》中的人物克洛德,《城堡裏的伯爵》中的人物約伯,都有他兄弟陰影的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