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房我就急急的泡了個澡洗掉自己身上的肉湯味,一聞到這味道我就惡心,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想喝這些東西了。
等我搓著頭從洗澡間出來,已經很晚了,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舒服,散發著好聞的沐浴露香氣,床上的手機正好響起了一陣音樂。
我聽音樂就知道是誰,走過去把手機拿起來一看,上麵少臻兩個字清楚的顯示了來電主人的身份。
我突然有點不敢接。
剛才那種怒氣衝衝要把他大卸八塊的氣焰一下子就消失了,剩下的隻有害怕和心虛。
害怕他譏諷的語氣,害怕他拐彎抹角的責備我,更害怕…他什麼也不提,
我不喜歡他的這種逃避,這種逃讓我覺得那個自己不過是他手裏一件可利用的物事,冷冰冰的,隻有交易。
我吸了口水,鎮定下來,才緩緩接起電話。
“你在幹嘛?”那頭司少臻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卻還是能聽出無限的疲憊。
工作,大概很累吧,從聲音都能聽出來。司少臻一向在人前都是神采奕奕,但是他的工作量確實撐不起他的精神的,每次都在人前強行打起精神。
“沒什麼,剛洗了個澡。”我平靜的回答。剛說完就想咬舌自盡,該死,我就不能隨便說我什麼也沒幹嘛。
心裏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窘意來。
那頭的人好像嗤笑了一下,輕到人幾乎聽不清,隨即又輕佻的說道:“哦?洗澡嗎?”
司少臻的語氣帶著三分輕快,連帶著把這些日子的陰霾都一掃而光。我被他態度弄得一時紅了臉,就要去摸臉,看看是不是真的很燙,才想起司少臻也看不見。
我咳了兩聲,開始轉移話題:“那個,你在上海,怎麼樣?”
司少臻沒有再逗我,正兒八經的說:“這邊事情有點多,不過我處理的很快,應該會提前回去。”
提前!
我一下子興奮起來,差點驚呼出聲,才想起電話那頭還有人,勉強壓製住語氣裏的愉悅,隨意的說:“哦,那你好好照顧身體,工作不要太辛苦了,注意休息。”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一會兒,才調侃一般的說:“工作不要太辛苦是嗎?我記住了,那我慢慢處理,晚點再回去吧。”句尾竟然還帶點惋惜的味道。
我刹頂跳腳,司少臻你絕對是故意的,欺負我很好玩嗎!
我這回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悶著聲在這邊不說話。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早就料到我的反應,變本加厲地笑起來,說:“你希望我早點回去?”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念念,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想我嗎?”
我呼吸都一緊,一下子手足無措,話也說不好,賭氣一般的說:“誰…誰想你了,你!愛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司少臻在那頭笑了笑,一點也不惱,反倒是讓我氣的夠嗆,隨即他悠然的聲音才從電話裏傳過來:“蠢丫頭。”
我被他當成小貓調戲了一番,又羞又窘,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他眼前撲上去咬他一頓,讓他知道小貓也是有脾氣的。
“就你聰明,就你能耐,我怎麼敢和司總比呢?我不過千裏迢迢送了份湯過去,就被某個小肚雞腸的人安排了一桌子的湯!”我憤憤的說,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裏的電話。
電話那頭靜了靜,那人竟是一句話也沒答,我不自覺有點緊張,又懊悔起來,明知道這個人最容不得掌控在自己手裏的東西騎到頭上了,還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我閉上眼,心裏頭自嘲起來,真的是我能耐了呢,以為仗著那人的寵愛就可以為所欲為,胡亂發脾氣了?
即使獅子對你好,對你溫柔,即使他沉睡著,可他也是頭獅子,隨時隨地就能把你吃了,壓倒性的戰鬥力,蘇念白,你真是得意忘形。
電話兩頭誰也沒說話,氣氛有點沉硬,我心底歎了口氣,準備開口轉移話題,電話那頭卻傳來司少臻溫柔又輕緩的聲音:“湯,很好喝。”
我心裏一鬆,握著電話站在床邊一下子就覺得神形恍惚,有一種又甜蜜又悲傷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人不能自已。
我一下子就紅了眼,心頭一股暖流,對著電話那頭輕輕的說道:“好喝就好。”說完之後又頓了頓,添上一句“你回來我再給你做。”
“嗯。”司少臻在那頭輕輕的說道。
我閉上眼,靜靜的想,經曆了這麼多,我們之間,早已經不一樣了吧,多了一種無言的默契,隻不過我對那些往事,對他曾經的態度,依舊不能釋懷。
所以我沒有辦法,不去害怕,不去擔憂,每次相處都是小心翼翼,害怕自己說錯一句話就會跟他回到原來的狀態。
可是,那個人是司少臻啊,我怎麼可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