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以前,早上起床,他幫我穿衣,神色也沒有這麼溫柔過。
套上毛衣,司少臻又很認真的理了理,袖子拉直,領子疊好,衣服下擺拉好,從榻上取了我的外套,幫我穿上,動作也是溫柔的,認真的。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靈活嫻熟的幫我扣著扣子,一顆一顆一路扣下去,飯下麵的時候,微微的彎身,經過我的肚子的時候,手指微微頓了頓,然後又繼續向下。
我的呼吸也止不住頓了頓。
司少臻幫我穿好所有的衣服,比我沒脫之前穿的還規整,然後直起身子,溫熱的手指在我的臉上溫柔的撫著,一點一點幫我擦掉淚痕。
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仿佛不認識他一般,又仿佛,一直活在他身邊,對他熟悉非常。
司少臻一邊幫我擦著淚痕,一邊溫柔的嗓音淺淺的開口:“冷,不要隨便脫衣服,感冒怎麼辦。”
我不出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摸不清司少臻的想法,隻是抽泣著,止不住的流淚。
他以前,也會這樣溫柔的對我,關心我穿的少不少,會不會凍到,關心我吃不吃飯,怕我胃疼。
多久,沒有聽到他這樣的話了。
為什麼這種時候,要這樣溫柔的對我。
我的心,再次淪陷,憑著自己的理智掉著,不讓自己淪陷的徹底。
臉上是他熟悉的手指,雖然屋子裏滿是檀香味,但是他手指上還是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仿佛那是他皮膚裏帶來的味道,永遠掩蓋不了。
夾雜著一股淺淺的煙草氣息。
司少臻,經常抽煙嗎?身上都有煙草味了。
以前,他是不這樣的。
這種時刻,我卻莫名的想起了這種問題。
“不要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司少臻溫柔的幫我擦眼淚,停留在臉上的,還有不停的流出來的。
有一種想撲進他懷裏的衝動。
眼前的他,就像美玉雪中遺,就像一株散發著幽香的玉蘭,孤立在墨色的夜裏。
金風玉露,白雪琴音。
司少臻輕輕的安撫著我,拍著我的肩膀,等到把我臉上的眼淚全擦了,才開口問:“念念,你那麼在乎顧子墨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這句問話更像是一聲歎息,穩穩的插在我的心頭,我被刺得不能呼吸。
“他對我很好。”我看著他緩緩地說。
他對我真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可是我獨獨喜歡這個讓我歡喜讓我憂的你。
“我知道了。”司少臻低下頭輕聲說到。
仿佛含著失落,含著孤寂,他的一聲回答,卻讓我覺得他離我更遠了,在墨色的濃稠黑夜裏,蛻變成一個黑色點,抓也抓不住。
司少臻幫我拉了拉衣服,又從他的身上把外套解下來,披到我身上,整好,才冷清的說:“你冬天怕冷,現在又懷著孩子,不要凍著,出門要記得多穿點。”
“司少臻…”我喃喃著他的名字。
司少臻就像沒有聽到我的喊話一樣,從兜裏掏出來一支筆和一張支票,轉身趴在桌子上刷刷的寫了兩筆,然後也沒給我看,直接把那張支票放進我身上他的外套兜裏。
“算是這些年的補償,你也跟了不少日子。”司少臻溫和的說到。
我覺得,今天的司少臻有些與眾不同。
他的身上,從所未有的平靜和淡然,不再是之前那個暴躁想要掌控一切的司少臻,一股淡如菊的氣質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不一樣,很不一樣。
這樣的司少臻,我說不上來好還是不好,隻是讓人感覺討厭不起來,感覺,好想伸手擁抱住,不然下一秒就會消失。
“顧子墨的事,我會解決,你放心。”司少臻說完這句話,沒有取他的外套,而是直接轉身離開,走出了隔間。
我怔然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身上還穿著他的外套,他的氣息縈繞在身邊。
就像,就像被他抱在懷裏一樣。
臉上還掛著沒幹的淚痕,我愣了一會兒,站在原地看著門口,腦子裏閃過的,是這些年同他在一起的畫麵,發現,除了有時候粗魯,很多時候,他對我都是很好的。
我冬天容易體寒,自己都注意不到,他卻會留心。
我的每餐,傭人都會報告給他如果沒吃飯的話,他會督促我,會在下一頓準備我喜歡的。
還有很多很多,他溫柔的時刻…
我突然反應過來,朝著門口跑過去,打開門往主廳跑。
各個桌子上坐著身份不俗的客人,聽到聲響,都在朝我這邊看過來,來來往往的還有服務生,都在看著我。
我顧不了那麼多,穿過人群就往外跑。
司少臻,司少臻,我不明白,我不能這樣含糊的結束自己的感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