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簇擁著萍妃進入大廳,佘太君拉萍妃坐在自己的跟前,流淚道:我這個妹妹命運多舛,讓我經常為你操心。萍妃不語,心下卻疑惑道:我怎麼又成了老太君的“妹妹”?罷罷罷,隻要人家對咱不含惡意,任由他們怎麼稱呼都可以。隻見那早先接萍妃上山的頑童站在大廳之中,高聲叫道:父王、太君、母後,酒菜已經準備好了,可否開宴?老令公用眼光探詢了佘太君一下,太君點頭,於是老令公下令道:開宴。
宴席上的酒菜沒有什麼陳述的,跟當年皇宮設宴差不多。隻是有兩道飯食值得一提,一道是小米稀飯,另外一道是白蒿牙麥飯。看著那兩道飯菜萍妃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少女時代,每年二月二龍抬頭時節,幾乎家家都要做一頓白蒿牙麥飯。白蒿牙在中藥裏叫做茵陳,對肝髒有保護和治療作用,想不到堂堂的天波王府裏也有白蒿牙麥飯。那佘太君一邊吃飯一邊循循誘導:妹妹你還記得不?咱姐妹倆在娘家時常吃這白蒿牙麥飯。我今年已經一百五十多歲了,還經常吃,這種飯吃了不生病,高壽。
那萍妃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太君,您老人家今年已經一百五十多歲,想我一個小女子才剛二十出頭,按道理我該叫您老奶奶才是,咱倆個怎麼能姐妹相稱?
佘太君流淚道:妹妹有所不知,那一年你嫁給丟兒以後,生下一子延光,後來丟兒應征去邊關打仗,你丟下延光到邊關去尋找丈夫,結果你們夫妻倆都再沒有回來,我和令公把延光撫養成人。過去的事情你當然記不得了,因為我們還在世上活著,你們已經活了另一世人。
萍妃還是不解,又問道:照此說來,那延光已經應該有一百歲了,我怎麼看他仍然是個小孩?那頑童突然哭道:我原想保持少年時代的模樣母後就能一眼認出我,想不到我認出了母後,母後仍然不認識我。
佘太君解釋道:吾兒莫哭,你母後已是另世之人,過去之事已經全部忘記,吾兒不必太在意。
老令公道:萍妃娘娘,我們已經知道了你此行的目的是到北國去會你那夫君欽宗,想那欽宗氣數已盡,今後若幹年內,我們華夏古國將進入外族統治時代,這是天命,難以改變。不過天下之事久合必分、久分必合。中華民族的終極統一誰也無法逆轉。
佘太君接上老令公的話說:妹子呀,不是我們大家不讓你去那北國會那什麼欽宗,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們實在不忍心眼看著妹子有啥閃失,說不定饑寒交迫、拋屍荒原,到那時縱有千般悔萬般恨也為時已晚。
萍妃不語。心下思量,這一路上大家都是這麼勸她。可這女人就這麼癡傻,這麼感情專一,一旦委身一個男人,就會為那個男人赴湯蹈火,粉身碎骨。要不然百子庵就不會供奉那麼多的烈女,要不然就沒有孟薑女哭長城的千古奇傳。一路上風餐露宿,這眼淚早已哭幹,此時的萍妃隻覺得心裏發酸,喉嚨發幹,她幹巴巴地說:我知道大家都是出於好心,可我這決心已下,要不然不會走到這裏。
佘太君唉歎一聲,有點無可奈何地說:我們也知道勸你是白勸,想你一路顛簸,旅途勞累,可否歇息幾天,待體力恢複了再走不遲。
那萍妃也想歇息幾天,可是一想到東海龍王那裏遇到的尷尬,總害怕夜長夢多,擔心再生事端,於是堅決告辭。老令公、佘太君和眾多兒孫苦留不住,隻得為萍妃送行,臨行前,老令公將自己的坐騎(就是那隻老虎)牽來送與萍妃,萍妃翻身騎上老虎,辭別眾人,一路前行。
誰知道翻過賀蘭山後,一山又一山山山相連,幸虧有兀鷹在天空引路,萍妃才不至於迷失方向。這日正行間突然遇到一老翁,那老翁渾身精光,不穿衣裳,隻是在羞處用樹葉遮蓋一下。老虎一見老翁便大聲咆哮,老翁一點都不害怕,向老虎嘴裏塞了一個蘿卜形狀的食物,老虎嚼得有滋有味,吃完後老虎還要吃,老翁展開雙手,說:沒有了,要吃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