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錯誤很難改
薛來彩
有一天,到菜場買菜時,無意中碰到過去的一個女同學天雨。好久不見,天雨已經有些發胖,頭發也比過去長了,但有些卷曲,全無過去的清爽。一張有些疲倦的臉上,隻有那雙眼睛可以約略看到往日的神采。我問她怎麼樣?她說還好吧。
其實,早有同學告訴我,她過得並不怎麼樣。她中專畢業後,被分到父親所在的學校當教師。後來與鄰居一個男孩談起了戀愛,那男孩在北京一所大學讀研究生,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書呆子,除了會讀書,其它什麼都不會。起初,男孩的父母堅決不同意,認為她隻是一個中專生,而她們的兒子則是研究生,天雨找他們的兒子是高攀了。
看著她微胖的身體和眼角上淡淡的魚尾紋,我不禁想到阿程。那時,我們三個同學關係比較密切,被戲稱為“三家村”。阿程家在農村,卻非常勤奮。那年他以高出分數線80分的成績,考到我們那所中專學校。到學校後,他迷上了文學創作,認為可以掙些稿費,補貼些寒酸的生活。到畢業時,他已發表了幾十篇的文章。天雨也喜歡文學,和阿程一起搞起了一個冬青文學社。
阿程是一個心眼很實的人,不太喜歡說話。有一天,下了晚自習後,他叫住我,說有話跟我說。憋了半天,他才說出他愛上了天雨,要我替他向天雨說明。雖然我和天雨是好朋友,但要麵對麵地說出那些話,我不知從何說起。想了一整天,我終於給天雨寫了一封信,但天雨一直沒有給我回信。我看得出天雨也是喜歡阿程的,她看阿程的目光裏有一種很溫情的東西。
我們很快畢業了,阿程自願到了一個最偏僻的鄉村當了一名教師。天雨曾特意去看過他。
可是,第二年,她便嫁給了鄰居男孩。對此,我一直不能理解。
天雨嫁到那男孩家後,在婆婆和小姑看來,屬於死皮賴臉的,因而百般刁難她。她在家度日如年,隻得跑到丈夫那裏,丈夫碩士畢業後,又在那所大學繼續讀博士,她便在學校的旁邊租了間房子,恰在這時她懷孕了。房子矮小,通氣不暢;她患了肺炎,咳嗽不止。但為了孩子,她又不敢吃藥,隻得忍著。最後實在撐不住了,她便獨自乘火車,奔波一千多裏回到娘家。此後,她便一直住在娘家,孩子都兩歲了,她還不能搬回婆家。
“為什麼當初你不選擇阿程?阿程到現在還不能忘懷你。”我不無惋惜地問。
她沒有作聲,許久後指著旁邊一堆發黃的青菜,意味深長地說:“也許那是一個愛情錯誤吧。有些錯誤是可以改正的,但愛情錯誤是很難改的;即使這些錯誤付出了你透徹的傷痛,甚至是一生幸福的代價,也是很難改的,就像這堆發黃的青菜,是很難再變綠的。”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問:“你有什麼打算?”她說,丈夫到澳大利亞去了,她也準備到澳大利亞去陪讀。
我沒有說什麼,隻是在想,苦苦等待的阿程是否明白——愛情錯誤很難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