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已過,二月中旬的天氣已經逐漸穩定下來,都心的櫻花樹早早發了芽。
早上九點,小笠原悠鬥在一片晴空之下,走著千代田富士見二丁目住宅區的長長上坡,一如往常地上班去。
城崎七海的相關報導逐漸淡去,媒體開始關注九州新幹線的鹿兒島線全線開通,以及新學期開始,小學五、六年級生必修英文。
須築倫太郎的人頭帳戶遭到凍結,存款全都退還給被害人。那些找上須築企圖逃稅的人,收下了外層包純金的合金,又拿去鍛造廠打算煉成金條兌現,直到見了工廠煉出來的成品,才發現自己財產被騙。那些隻含少許黃金的合金條,就是這麼來的。
逃稅的人當然要麵臨嚴格的追繳。城崎七海的案子年初立刻開庭審理,這個月上旬審理結束,上個禮拜宣判。拘役兩年六個月,緩刑五年,還有以億計的高額罰款。
她不僅失去了藏匿的財產,連名下的房地產也全都被扣押,而且這樣還不夠清償,隻能釋出史蒂芬妮出版社的大半持股,等於退出公司。《伊莎貝兒》的品牌則交付競標。
小笠原來到公司,就在走完上坡的前一小段,轉入角川書店總部大樓的迎賓車道,沿著人行道進入大門。今天公司熱鬧得很,因為一月合並了角川電影,公司這個大家庭更壯大了。小笠原對櫃台打聲招呼,走向電梯間,跟大批職員一起擠進電梯。
電梯上升途中,小笠原望著電梯牆上貼的各種海報。
許多來賓都說,角川的電梯好像秋葉原的女仆咖啡店或電玩專賣店。現在依然有九成都是動漫題材,《周刊角川》與文藝雜誌完全被冷落,被擠到靠近地板的小角落去。
但其中一個正對眼睛高度的貴賓席,貼了張女性照片,而不是動漫插圖。那個美麗模特兒的笑容宛如天仙下凡,標題簡單清楚:《伊莎貝兒》重生。角川書店。底下還有小小的Created
by Nanami
Jogasaki(注:「城崎七海創立」之意)。
城崎並沒有參與《伊莎貝兒》複刊,也沒人知道她遭到判刑之後住在哪裏、過著什麼生活。雖然創辦人受到眾多批評,但輿論已經證明她深受歡迎,角川書店的經營團隊應該也承認這件事,才會把她的名字標上去。
小笠原不禁微笑,《伊莎貝兒》編輯部應該是今天要在公司裏掛牌,那光彩奪目的圈子會給公司帶來怎樣的革命?真令人期待。
小笠原在七樓出電梯,來到走廊盡頭,推開貼有「周刊角川」字樣的玻璃門。
才踏進編輯部,就聽到荻野甲陽總編輯震耳欲聾的怒吼:「不像話!把報導使命當成什麼了?!」
眼前的光景令他目瞪口呆。原本辦公桌排得還算鬆散,但現在已經擠到幾乎靠牆。熟悉的編輯們個個傷腦筋地搬東搬西,移桌動櫃,簡直就像搬家一樣兵荒馬亂。總編輯的總裁型木紋辦公桌和熱帶魚水族箱,也一起被擠到大片雜亂之中。
另一邊空出來的位置,逐漸被新搬來的辦公桌與事務用品給占滿。那邊的器具設備款式之高級,隻有在會長室才見得到,跟室內單調乏味的裝潢簡直水火不容。
一群美麗的陌生女職員穿著漂亮的套裝,似乎已經發現裝潢與設備不搭調,正開始用牆板與擺飾裝飾牆麵。
原本想多看看女職員們的功夫,但越來越看不清楚,因為她們正在安裝隔板。分處兩邊的兩個編輯部,逐漸壁壘分明起來。
當小笠原愣著看戲的時候,同事宮牧拓海照常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上前搭話:「喂!小笠原!超酷的!什麼都好漂亮喔!簡直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都插好幾十支了!
「怎麼回事……現在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伊莎貝兒》編輯部在確定分到哪個樓層之前,要在這裏跟我們同居哩。」
「真的假的?可是那隔板明顯往我們這邊靠吧?比之前《少年ACE》的編輯部還不客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