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抱怨什麼,甚至話也不多,靜靜地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沒有什麼存在感地生活在他的身邊,可他總能感受到無時無刻的溫暖。
每天,她都站在臥房的窗邊等他回來,總是把他的生活打點得有條不絮。
一開始他真的很反感,隻要看見這個女人,他就會想起被替換了身份失去了幸福的唐若儀,覺得唐念初簡直心如蛇蠍。
可日子久了,她始終還在那裏,這種感覺會讓荊鶴東在疲憊一天之後特別想家。
他不知道,唐念初也早已經看破了這門婚事。
她之所以百般順從,不過是想犧牲自己成全唐氏,為唐若儀爭取醫藥費和活下去的希望罷了。
*
荊鶴東從小性子便有些傲慢古怪。
他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母親,父親迎娶了繼母並且有了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家看似完整,實則沒有半點溫馨。
每次看到繼母,他都能感到她眼中的生疏冷意,仿佛他是這個家中最不該有的存在。
荊鶴東是聰敏的,他敏感地察覺到了繼母的敵意,但他並不害怕,因為還有愛他的奶奶無微不至地關心他保護他。
可每當別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伴玩耍的時候,他都在刻苦學習。
作為未來集團的繼承人,他從起跑線上就得努力。
有時候他甚至很羨慕家中傭人的孩子,盡管他們什麼都沒有,沒有昂貴的衣服精致的玩具和可口的點心,他們卻有陽光下自由奔跑的權利和滿臉天真的笑容。
漸漸,荊鶴東似乎能明白唐念初為什麼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了,她也有繼母,她的人生也充滿了無奈,和他其實是同病相憐的。
有時候荊鶴東會很痛很唐念初,如果不是她,至少他還能擁有一段美滿的婚姻。
儼然他的人生已經充斥著麻木,沒有半點喜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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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太燙了,倒掉。”
“茶太淡了,重泡。”
“洗澡水太滿了,你是怎麼做事的?”
“客人來了,你就穿成這隨便的樣子是想讓人覺得我在虐待你嗎?”
他每天孜孜不倦地挑著唐念初的刺,然後看著她逆來順受地一遍一遍重複為他做事,甚至家裏有客人他也不會給唐念初多少好臉色。
他總以為唐念初是為了錢早已經麻木不仁,對他的呼來喚去從不會在意,可他不知道,她也有情緒,也會委屈。
她會躲著人偷偷抹眼淚,或是在夜裏做了噩夢後濕了眼角。
荊鶴東和她同床共住,不過是借此機會讓她夜裏也要為他蓋被子操心罷了,卻發現了她很缺乏安全感,總是蜷縮著身子邊做夢邊啜泣。
那可憐如同受傷的小動物的樣子讓他心裏難受,每當他被驚醒,就會悄然抱緊她。
她的身子,是那麼的溫暖。
仿佛抱著她,心裏的裂痕都會被填補,滿滿當當。
荊鶴東哀傷地想,他果然是太想唐若儀了,所以才會把這個一模一樣卻性格迥異的女人當做她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