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人將她抱走,這般寒冷的夜,她在雪地裏坐了那麼久,身子一定凍涼了。那個人探她額頭的動作,他看得分明,麵上不由浮起了一絲憐惜,然而那憐惜瞬間又被一股冷厲掩去。
“哈哈,鬼麵閻羅也會露出這樣的神色,實在叫人大開眼界。”突然冒出來的人影,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從不遠處的暗角走了出來,他手上拿著一把折扇。不時地搖晃幾下,明明是這樣冷的天,還故作風雅。
瑾迅速顯出身形,虎視眈眈地看向那白衣人,“千麵狐狸,你還敢出現,快把解藥交出來!”
千麵狐狸根本不理會他的叫囂,冷漠地瞥他一眼,繼續笑著,“解藥……哈哈,你家主子根本就知道解藥是什麼,做什麼還要問我要解藥。”那蠱毒可是她花費了很長時間研製出來了,三年前,他就說過,想傷他,就要做好準備。
傅逸霄臉上果真閃過了一絲異樣,那蠱毒的解藥,他分明知道,但是那樣的法子,他怎麼可能去嚐試!
瑾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主子,既然主子知道解藥是什麼,為何還任著那蠱毒發作了大半年。
“你家主子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哈哈……解藥,解藥不過需要一味藥引,可惜你家主子不舍得,那就沒有法子了,隻能自己忍受著灼傷心腑的痛楚。”千麵狐狸笑得越發張狂,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從來就是個心胸狹窄的人,當年那傷讓他足足躺了幾個月,他又怎能不好好報複回來呢。
花了整整兩年時間研製這蠱毒,又花了半年來謀劃,好不容易讓這狡猾的男人著了道,他是怎麼也不會罷休的。
掌間運起一股強勁的內力,瑾突然欺身向前,掌風直朝千麵狐狸而去。
“啪……”地一收折扇,當初設計了這鬼麵閻羅,他也沒撈著好果子吃,內傷極重,如今可不是硬碰硬的時候。
足尖發力,身形堪堪往後退出幾裏,那一隆白衣,瞬間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咳咳……”喉間一癢,一口血就這樣噴了出來,瑾聽到這聲音,趕緊止住腳步,隨即推回到傅逸霄身邊。
“主子,他剛才說的藥引到底是什麼,是不是奚月泠,主子!”瑾見不得他這樣,神情立時緊張了起來,除了那個小公主,主子再不會為誰這樣了。
傅逸霄狠狠刮他一眼,始終未曾開口,藥引,那樣的藥引,他是怎麼也不會去弄的。眸色一暗,泠兒……想起那個曾經含笑問他可否等她長大的女子,他是怎麼也不願去傷害的。
柳家府邸,奚月泠服了藥已經睡下了,她睡得不太安穩,口中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字,“逸……逸……”
柳荀傾知道這分明是誰的名字,可是這個逸到底是誰呢。他隻在禦醫院同僚那裏聽說陛下有意給殿下和丞相賜婚,卻從來不知這個逸是誰。
她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遍遍地說著,“逸……不要走……為什麼不見我……逸……”那樣脆弱的聲音,仿佛一碰就碎。
床上的人兒那張潮紅的臉上布滿了冷汗,顯然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噩夢,她的夢中肯定滿目都是那個叫逸的人。奚月泠這樣無措地樣子,柳荀傾根本無從見過,在他麵前,她永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即使她從不擺架子,可是公主就是公主。何況她那樣聰慧美麗,根本是他遙不可及的,可是為何現在聽她口中一直重複著這個叫逸的人,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種叫做嫉妒的感覺。
他狠狠地抽回了手,胡亂地塞了被褥的衣角在她手裏,狼狽地走出屋外。外間寒冷的天氣,正好可以將他躁動的心冷卻下來。
屋內一陣靜謐,唯一的聲音便是床上人兒那無意識的呢喃,空氣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虛浮的影子,一個很小的獸類滿滿浮現出了身形。
灋居高臨下地看著睡熟的奚月泠,那四不像的獸體一腳踏在了她身上蓋著的被褥上。爪子上突然蒙上了一陣青光,那青光將她整個人罩在裏麵,瞬間化解了不斷蒸騰的熱氣。
“月泠醒醒……”它用爪子輕輕撓了撓她的手心,一種癢癢的感覺直接傳到了心底。
奚月泠下意識地揮了揮手,可是那爪子就像是不願放過她一遍,一直不停地撓著她的掌心,一點也不肯停下。
“唔……”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停在她臉上空不遠處的奇怪獸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