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三年,公元六一七年五月二十一日,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整個清河郡都陷入了喜慶的氣氛中。再過一天,就是清河郡太守獨孤武都的小女大喜的日子。清河郡的官員們,都開始積極的準備。
馬蹄踐踏,雷聲滾滾,大地在顫抖,似乎是萬馬奔騰,草原上覓食的狼群開始四處逃竄。
“喝!喝!喝……”無數的怪叫聲從遠處響起。
天地相接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隊騎兵,為首的是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一身簡易的皮甲,烏黑的頭發散亂披肩,隨著戰馬奔馳飛舞飄揚,胯下是一匹雄駿的黑色巨馬,毛色烏黑發亮,無一絲雜質,背長腰短而平直,四肢關節筋腱壯實,馬頭似兔頭,四蹄如白雪,奔馳時猶如腳踏白雲。
在此人的身後,緊緊追逐著一個雄壯的大漢,同樣是散發披肩,身上披著黑色繡金長袍,胯下是一匹火紅色,猶如火焰一樣的巨大紅色戰馬,噴息長嘶,甚是響亮。
他們的身後一隊氣勢雄渾的鐵騎,清一色的黑色鐵甲,好像一股黑色的狂流,在大地上湧動,湧進了現在清河郡治郡——臨清城。
馬蹄聲在大街上奔馳,為首的中年人胯下戰馬一聲長嘶,停在一座占地頗大的豪宅門前,馬上的中年人用手摸了一把頷下堅硬的胡須,哈哈長笑道:“宇文將軍,你慢了半身!”隨即跳下戰馬,麵上浮現笑容,望向那個雄壯的大漢。
這個中年人正是獨孤武都。
那個雄壯的大漢不是別人,正是宇文成都。此趟是為了接親而來,他身後的騎士除了十幾個是獨孤武都的隨從外,均是睚眥鐵騎的成員。
宇文成都跳下戰馬,拱手笑道:“獨孤將軍是馬上豪雄,二十年前隨文帝他老人家,南征北戰,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今日你我二人馬上較技,風姿依舊,足見獨孤將軍不減當年!”
獨孤武都哈哈笑道:“什麼不減當年,宇文將軍今趟馬上較技,謙遜了。明眼人一看就知你在讓我。”伸出手撫摸著黑色的戰馬道:“說來也巧,前些日子,忽然尋覓一匹無人馴服的烏騅踏雪寶馬。今日如果不是此馬幫襯,就是宇文將軍再讓我,我也不會取勝。宇文將軍不愧是大隋第一勇士,此趟較技不急不緩,始終追戳落後與我半個身子,實在是讓我歎為觀止!”話語說完,突然因“大隋”二字,在心裏有種淒涼的感覺,不覺間眉宇間出現沒落。
唉……如今的大隋不存在了,隻剩下齊王在長安抵抗,可惜勢威,難以支撐大局。獨孤武都雖是獨孤閥的人,但在楊廣對獨孤閥打壓時,卻對他不薄。雖然在最後隻給他弄個閑職,但他沒有怨言。
宇文成都滾鞍下馬,長歎一聲說道:“烏騅踏雪,自古的名駒,是河曲地區最有名的良駒,當年霸王項羽在巨鹿之戰,九戰九捷,以少勝多。垓下之圍,力戰六十多員漢將,戟未點地,馬未倒退半步,霸王雄風實在是令人向往!”
獨孤武都露出神往的表情道:“當年霸王項羽縱橫天下,是何等的風姿,隻可惜自己晚生千年,無法追隨霸王的腳步。唉,我輩武將最大的心願莫不過是親眼目睹霸王的神采罷了。”
獨孤武都看了宇文成都一眼,油然道:“當年令祖宇文盛雄霸四方,一杆大矟無人能敵,號稱北周第一猛將,頗有霸王項羽的風采,隻可惜英年早逝,真乃人生一大遺憾。”突然歎了一口氣道:“不過宇文將軍驍勇善戰,十幾歲就名揚天下,繼承令祖遺風,乃宇文閥之福。”
說道先祖遺風,宇文成都臉上浮現一絲惆悵,輕歎聲道:“曾祖風采至今無人能及,如果當年要不是被人陷害,哪有裴家、李家今日的強勢。祖父常言我的相貌、言行舉止頗像曾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兩人談到宇文盛,不由得一陣傷感。當年宇文盛突然辭世,擁有不可得知的隱情,各個家族的人都守口如瓶。一是功高震主,遭到猜忌;二是宇文盛娶了不該娶的人,突厥王室的女人。
也正是如此造就了宇文家族的鮮卑、突厥、匈奴、漢人的混合體。
獨孤武都自嘲一笑,打破氣氛道:“唉,真是掃興。我說這些幹什麼,好好的喜悅氣氛給破壞了。”指著麵前的豪宅道:“走!這是我為你準備的住所,看看合適嗎?”
宇文成都客氣的笑道:“哪裏,哪裏,獨孤將軍布置的住所,豈有差的道理。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我們換個稱呼如何,嶽父大人。”
獨孤武都爽朗一笑,連忙順應道:“哈哈,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稱呼賢婿了。請!”
宇文成都道:“請!”
由仆人引路,宇文成都在前,獨孤武都在後,進了豪宅裏。
穿過影壁,視線豁然開朗,碩大的前院,鋪滿了無數各種各樣的花卉,一片花的世界,濃鬱的芳香撲鼻而來。讓宇文成都一陣心曠神怡,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一股悠久的在這裏居住下去的感覺油然而生。歡暢道:“嶽父大人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