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隱沒，夜風習習，平靜的叢林放出點點火光，嫋嫋炊煙愈飄愈遠。空氣之中彌漫一股淡淡味道，卻是肉食香味。
“管大哥，我道你為何匆匆離去，原來竟為此事！”望著篝火燎烤的肉餅，王凡不禁輕撫小腹，“嘻嘻”笑道：“不過，如此時辰，我倒是真餓了！”
管乾笑容勉強，行為顯得拘束，道：“首次離府，小人料想小少爺定難以靜心入睡。左右無事，便為小少爺備點食物，權當宵夜。”
王凡接過肉餅，咬了一口，神色霎時頓住，雙目注視笑容未褪的管乾。
那管乾於此目光下，笑容瞬息僵住，心底無來由發慌。平靜的目光之下，如寒光刺眼、冰鏡照心，令人難以直視、不敢相望，仿佛於此瞬間化作透明之人。心事、秘密，無所遁形，再難掩飾。
管乾麵部微微抖動，立時避過目光，道：“小……小…少爺，莫非……莫非這肉餅不和您胃口？小人……小人……”說著一時手足無措。
隻聽王凡興奮笑道：“這肉餅實是太好吃了！我從未吃過如此美味，不料管大哥竟有此手藝！”
管乾聽後，如釋重負，方才目光實是過於可怕，此前從未見過如此目光，仿佛自己做了某些虧心之事。隨後，管乾牽強笑道：“那……那就好！元帥命小人一路照看小少爺飲食起居，小人可不敢怠慢。”
夜色愈加黑暗，仿佛進入黎明之前最為黑暗階段。
驀地，隻聽得王凡痛呼“哎呦”，小手捂住腹部，齜牙咧嘴。
方才恢複心神的管乾見狀，神色大變，上前扶住王凡，急道：“小少爺！小少爺！您這是怎麼回事？可莫要嚇小人啊！”
卻聽得“噗”聲，一股臭味傳出。
那管乾鼻翼忽動，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右手捂住口鼻。正欲起身逃離，方憶起身旁尚有自家小少爺，隻可無奈忍受那股惡臭。
王凡訕訕笑道：“管大哥，對不住了！肚子有些不適，我且先行方便。”說著身形瞬間消失於原地。
“太臭了！太臭了！”
……
遠方樹梢傳來細如蚊吟之聲，“老二，那小子離我不足十丈，此刻正大解，問詢老大，是否立刻行動！”
許久，另一道細微之聲傳出：“稍安勿躁！老大正四下查探，是否附近有人暗中保護這小子！你且靜候，切莫泄露行蹤！”
十丈之外，隻見王凡手持黑色棍狀物什鼓搗近前泥土，口中不住發出“哼哼”聲，不知是何小曲。
“嘿嘿！老二，你看那小子，哼著小曲兒，晃動白花花的屁股，多盡興！死到臨頭，尚且不自知！”
“閉嘴！老六，你我兄弟行動多年，何等場麵未見過？安分點兒！若是泄露了蹤跡，驚跑了那小子，我們皆無好果子吃！”
那喚作老六之人，立時閉上嘴巴。
未幾，林中再次傳出一道聲音，“老六、老八！老大有令，命我們三人速速行動！附近並未隱藏高手。”
“出手！”
正於此刻，王凡目光瞬間化為銳利，又迅疾隱沒，繼續口哼小曲，仿若無事。而精神力悄然擴散，隻見三名黑衣人身形宛若清風急速逼近自己。
待三人距王凡隻餘下兩丈之地，王凡目光陡變，手中黑色棍棒瞬間化為三尺劍鋒，周身淩厲氣勢於此刻盡數沒入暗淵劍之中。
一道劍光閃現！
那老二、老六、老八三人仿佛失去飛空之力，身形似石塊般墜落至地麵，雙目張圓，再無絲毫氣息。
隨即，便聽空中接連傳出四道尖叫之聲。
“老二！”
“老六！”
“老八！”
“不！”
聲音是如此難以置信，如此不甘，如此憤怒，又如此恐懼。
昔日眼見無數人於自己麵前死亡，皆不曾感到死亡究竟是何樣？然此時方覺死亡是如此之近，發生眼前，侵入心底。親眼目睹自己身邊最為親近之人瞬間失去生命，頭頂天空仿佛皆於此刻崩碎，周身頃刻間失去意識。
然意識回歸之後，隻餘下心痛。好像心髒正不住滴血，卻又無疼痛之感，隻可眼睜睜望著流血的心髒，一時無措。傳言之中的“萬念俱灰”，不外如是。
原來這便是死亡！
“殺！”
“老子要將你剝皮挫骨！”
“還我兄弟命來！”
“血債血償！”
四道喊殺聲打破瞬間平靜，隻見四道黑衣人現出身形，持劍急速射向王凡，周身升騰殺氣頓時將王凡湮沒。
望著襲來的四名黑衣人，王凡神色平靜。接連三年遭遇刺殺，已見慣了血腥、殺戮、死亡，自己並非昔日心懷同情的小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