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根據地各級稅務機構成立,開始進行稅款征收。為了便於對農村稅收的管理,支隊任命臨江縣縣長夏長龍兼後勤部第一副部長,配合蔡虹工作。在夏長龍的大力支持下,農村稅收進展比較順利。農民以實物代替稅款,主要是大米,小麥等農產品。但是農民經濟貧困,所征稅額不多,遠遠不能滿足支隊經費的需求。
蔡虹認為,農村稅收麵廣,稅薄,征收成本大,收益不多。稅收的重點,應該放在鄉鎮、城市和交通要道。那裏經濟發達,稅源多。但是那些地方大都在國民黨統治下,和日偽占領區。蔡虹決定迎難而上,向鄉鎮和城市進軍,和敵人爭稅收。
首先選擇了湯家鎮。湯家鎮是臨江縣一個重要集鎮,濱臨長江,水陸交通便利,經濟比較繁榮,目前在國民黨統治下,但新四軍常去活動。湯家鎮附近的蘆葦洲就是新四軍墾荒造田的地方,目前是新四軍重要的糧食生產基地。蔡虹和趙強、俞珍一商量,決定把湯家鎮作為重點,把稅權奪過來,從而逐步向其他地方擴展。
湯家鎮有一個國民黨稅收檢查站,站長叫林金山。檢查站設在西門街頭,稅收人員一律穿著軍裝,身上別著短槍,進出集鎮貿易的商販就在這裏被截住,繳了稅款方得通行。
這天,新四軍稅務所所長趙強親自領著兩個新四軍戰士身穿便衣,不動聲色地混在人群中,偵察國民黨稅務檢查站的工作情況。
和往常一樣,一大早西門街頭來往挑貨的商販和運貨的車輛排隊向鎮上而來。國民黨政府稅收人員在街當中設了一個卡,稅務人員攔截過往行人。街邊放置一張小條桌,收錢開票。
國民黨稅務員在喊:“一擔草,一塊大洋。
挑草的農民不満地說:“什麼,一擔草也要繳一塊大洋。這一擔草能值幾個錢?”
稅務人員斥責道:“嫌多了是不是?現在是什麼時候,前方將士在流血,你們多出點錢不該嗎?下一個……”
挑草農民被挪到一邊繳稅去了。挑菜農民擠上前來。
稅務員又喊:“一擔菜,一塊大洋。”
挑菜農民問:“我這點菜也要收一塊大洋,我能賣到一塊大洋嗎?”
稅收員嗬斥:“繳稅去,別囉嗦。你要是吵,就多收點。”
挑菜農民嘀咕:“稅收這麼重,這日子叫人怎麼過?”
林金山在一邊插話說:“不好過就別過嘛。這年頭,活著就算你福氣。”
挑菜農民被擠到一邊。
這時,一輛馬車趕著過來。
林金山手一揮:“停下來!”
幾個稅收員上前檢查,一會兒從裏麵抽出一個紙盒子把它打開。一個稅收員叫道:“站長,洋煙,洋皀,洋火,洋油,全是洋貨……”
“走私物品,全部沒收。”林金山叫道。
稅收員喝令:“拉一邊去。”
車老板連忙上前對林金山說:“長官,行行好,我是第一次,不知道啊。傾家蕩產就這點東西了,您千萬高抬貴手啊。”
林金山說:“上麵要求很嚴,兄弟我也沒有辦法。”
車老板連忙湊到林金山身邊,把幾塊大洋塞進了林金山的腰包:“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金山摸摸腰包,口氣明顯軟了。他說:“弟兄們當差也不容易,俗話說,見財人人有份。老板發財,弟兄也沾點光吧。”他對一個稅收員說:“你去看看有什麼好東西,給弟兄們扒拉幾個,換點酒喝。”
“好來。”稅收員從馬車上把東西朝下扔,都是些洋煙,毛巾、洋皀什麼的。扔得車老板心疼得不得了。連連說:“好了,好了,高抬貴手啊!”
林金山看拿得差不多了,就說:“好吧。”
稅收員這才下了車。
車老板嘟囔著上車。趕車的甩開鞭子,馬車走了。
稅收員把車上扔下東西挪到一邊去了,過了一會兒,那個稅收員過來對林金山說:“站長,東西怎麼分?”
“這還要用問,不是老規矩嗎?”
“東西不一樣,難分。”
“笨蛋,換成錢不就好分了嗎?”
“是。”稅收員欲走,林金山又囑:“別忘了馬局長。”
稅收員點頭。
趙強和戰士們在一邊觀看。戰士們在低聲議論著:“這就是國民黨湯家鎮檢查站站長林金山。”
“這家夥貪贓受賄,發了。”
“收稅不規矩,哄嚇詐騙,吃拿卡要。”
“聽說林金山後台硬。他是臨江縣稅務局局長馬詣文的親信。”
“馬詣文?”趙強猛然聽到這個名字:“就是去大刀會那個馬詣文?”
“不是他是誰?盤雲山之後,他差一點被龍彪斃了。多虧廖開田看在安徽老鄉的份上保了他,他現在在廖開田手下當差。因為他懂經濟,會算帳,廖開田讓他擔任臨江縣稅務局局長,官不大,卻是個肥缺。”
趙強想了想:“這麼說,我們要和這個馬局長打交道了。這真叫‘不是冤家不聚頭’。”
戰士問:“所長,我們怎麼辦,這稅是收還是不收。”
“當然收,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在哪裏收?”
“國民黨在西門,咱們就到東門,跟他們唱個對台戲。”
東門集市也很熱鬧,商鋪林立,攤販占據街道兩邊。
新四軍在東門租了一間房子,掛出了“新四軍稅收檢查站”的牌子。幾天之後,征稅正式開始。為了從湯家鎮打開局麵,趙強親自坐陣,開征那天,新四軍戰士一律戴上了紅袖套,上麵一行字:“新四軍稅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