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虹回到中江公司辦公室,他換掉外衣,穿上早已準備好的日本軍服。他從窗簾的縫隙中朝樓下看去,見日本憲兵和警察向這邊包抄過來。
蔡虹臨危不懼,把手槍子彈上了鏜,別在腰間,下樓,從邊門而出。
前麵來了一個日軍士兵,蔡虹機靈地轉過身,麵向貿易公司辦公樓,把槍舉在手裏,裝作伏擊大樓的樣子。
那個日本兵用日語問:“看到了蔡理虹嗎?”
蔡虹也用日語回答:“沒發現,我正在觀察。”
日本兵朝前走了。
這時,一個汪偽警察衝過來,蔡虹用日語罵道:“媽的,怕死鬼,給我上!”
汪偽警察不懂日語,但知道是在罵他,趕忙衝到前麵去了。
蔡虹一躍過牆,離開了現場。
這邊,龜田、倪孝和帶人緊張地向前移動。
蔡虹離開後,立即叫了一輛黃包車,向江邊奔去。
蔡虹來到江邊,正趕上安東號軍艦離岸,蔡虹一躍而上,登上了安東艦。
艦上的日軍見上了一個陸軍軍官,十分詫異,但也沒說什麼,隻當他是搭便船的。
蔡虹走到軍艦指揮台,見到阪本說:“阪本君,我搭一個便船。”
阪本一見:“首長您——”
蔡虹示意他別說話。
阪本會意。
龜田、倪孝和指揮憲兵和警察慢慢向貿易公司大樓合圍,大家都知道蔡虹槍法準,十分害怕,前進十分緩慢。好不容易到了樓梯邊,還沒人敢上樓。
龜田大怒,對一個日本兵狠狠一腳,這家夥才冒死衝了上去,後麵紛紛跟上。
樓上什麼人也沒有,龜田左看右看,不見蔡虹,大失所望。這時他大叫一聲:“蔡理虹跑了,全城戒嚴。”
街上再次出現憲兵和警察奔跑的身影,市民們嚇得東躲西藏。
長江上,十條大船和兩艘軍艦順流而下。
趙強和俞珍站在甲板上,看著中江城越來遠了。
阪本在駕駛室裏,蔡虹站在他的身邊。他們注視著前麵的運糧船。
經過一段航程,運糧船開始向江北方向偏去,直插玉水河口。
阪本和蔡虹對視了一下,臉上是不易察覺的微笑。
一名軍官心神不安起來,他向阪本報告:“報告中佐,運糧船好象偏離了方向。”
阪本慢騰騰地拿起望遠鏡,好一會兒才放下望遠鏡說:“不會吧。
蔡虹用日語說:“那是他們繞過淺灘。”
阪本:“對,那是他們繞過淺灘。”
軍官不敢說話,又觀察了一會兒,再次提醒說:“中佐,他們確實偏離了方向,好象向江北開去,要不要發出警告。”
阪本說:“我們隻負責保護運糧船的安全。”
軍官說:“如果到了江北,我們無法保護他們的安全了。”
“江北也是大日本皇軍的控製區。”
“可是,江北有新四軍經常活動。”
阪本不悅道:“我們兩艘軍艦,還怕新四軍嗎?”
軍官連忙說:“是。”
這時,安江號那邊叫叫嚷嚷,向運糧船發出警告。
運糧船上,趙強命信號員發出旗語:“我船漏水,需要靠岸修理。”
安江號才停止叫嚷。各船艦繼續航行。
安江號軍艦上,艦長大內說:“怎麼搞的,剛剛出港就漏水?”
不一會,前麵的運糧船靠上了江北玉水河碼頭。接著,其他運糧船也靠了岸。
等運糧船停靠好了之後,蔡虹對阪本說,我們也靠岸吧。
安東號靠岸。同時給安江號發出旗語:“暫靠碼頭休息。”
大內在指揮室裏看到安東號發來的信號,不解地說:“胡鬧。”大內隻好下達靠岸的命令。
安江號也徐徐靠岸。
阪本命令信號兵向安江號發出旗語,全體官兵到岸上集合。
與此同時,安東號首先響起了集合鈴聲。
安江號不知何意,也響起了集合鈴。
日本軍人都走下了軍艦。
大內來到阪本麵前問:“阪本君,為什麼集合。”
阪本說:“休息一下,我說幾句話。”
阪本讓大家在碼頭上坐下來休息。
官兵陸續下艦,七八十個日本官兵整整齊齊地坐在碼頭上。
趙強、俞珍等一些船員身藏武器,站在日軍後麵。這時俞珍發現了穿著日本軍服的蔡虹向她和趙強示意。驚喜得差一點叫出聲來。
這時,幾百名農民模樣的年輕人上了運糧船和軍艦。沒有人製止。這是蔣鋒帶著新四軍戰士,前來迎接運糧船和軍艦。
日軍官兵奇怪地看著這些農民。
阪本走到日軍官兵前麵說:“兄弟們,我們到中國來,已經八年了。八年來,我們殺了多少中國人,現在我們得到什麼?我們家裏親人,餓死在家裏,沒有餓死的,在垃圾堆上找東西吃;我們兄弟,戰死了,我們姐妹在南洋做妓女,在中國做慰安婦。兄弟們,這就是我們的所謂聖戰,現在,這個聖戰已到了關鍵的時刻,德國佬已經打敗了,意大利也打敗了,日本軍隊在太平洋戰場上也失敗了,日本本土受到炮彈的轟炸,東京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各國軍隊已經在向日本本土行進。這就是天皇號召的聖戰,這就是那些戰爭狂妄分子鼓吹的聖戰。我們還能這樣戰下去嗎?我們還要為這些戰爭狂人賣命嗎。他們通過這次戰爭升了官,發了財,過著豪華的生活,而我們有什麼,我們得到什麼?是死亡,是貧困,是恥辱。兄弟們,現在中國人民起來反抗,他們為了保衛自己的國家,為了正義、為尊嚴而戰。我們難道還應該向這些有尊嚴,有骨氣的中國人開槍嗎?我們難道還應該向這些熱愛祖國、勤勞善良的中國人開槍嗎?
碼頭上立刻沸騰了。
“阪本,你胡說!”大內叫道。他正要掏槍,被站在身後的趙強一把抓住,用槍頂在他的腰間。
突然,一個日本軍官大叫:“不許侮辱天皇,不許破壞聖戰。”被俞珍一槍當場擊斃。與此同時,那些上了運糧船的青年農民,都脫下外套,露出了新四軍軍裝,全部掏出了槍,威武地站在日本兵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