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詣文和他的同事王遂乘火車到達中江。吳昊良、宋林、孫俊傑到車站迎接。馬詣文和王遂的下車。吳昊良迎上去說:“歡迎馬專員、王副專員,一路辛苦啦!”吩咐宋林:“快快安排馬專員、王副專員吃飯,休息。”
宋林說:“兩位專員,跟我來。”
孫俊傑見到馬詣文暗暗吃驚,心想:“這家夥不是在廖開田部下嗎,怎麼跑到顧祝同那裏去了?”他裝作不熟悉,和馬詣文握了手。
馬詣文和孫俊傑在龍彪那裏見過兩次麵,但當時馬詣文主要是聽取龍彪的指示,沒有注意孫俊傑,故對孫俊傑沒有多少印象。
馬詣文被送到旅館,稍事休息,早有一頓豐盛的晚餐在等著他。吳昊良、宋林、孫俊傑雖然官都比馬詣文大,但人家代表上級來檢查,見官大三級,大家隻好殷勤接待。
吳昊良帶頭舉杯說:“我們以地主之誼,先敬馬專員三杯。”
馬詣文擺手拒絕說:“我來時,已向顧司令保證,事情未查清,任務未完成,我是不喝酒的,請大家讓我隨便吃點飯吧。”
大家愕然,吳昊良與宋林不禁互相看了一眼。
宋林勸王遂,王遂也搖搖頭說:“我們不喝酒。”
宋林卻說:“喝酒洗塵,人之常情,兩位專員不喝酒,我們做主人的也過意不去呀。豈不是慢待了客人嗎?”
馬詣文說:“非常時期,不講究這些禮節。當前國家和老百姓都很困難,我們當官的少喝點酒,節約點經費,也是為軍政建設做點貢獻嘛。”
吳昊良臉上飄出一絲不快,連忙說:“有道理。馬專員的覺悟和境界就是高於我們,確實不愧是顧長官身邊的人。我們全國上下各級官員,都象馬專員這樣嚴於律已,什麼事情就好辦了。”
宋林也湊著笑臉說:“見賢思齊,我們隻好按照馬專員的要求辦了。撤酒,撤酒,哈哈哈哈。”
第二天,稽查工作正式開始。馬詣文在旅館裏租了一個房間,調來了敵偽留下的一切檔案資料和銀行帳簿,和王遂緊張地工作起來。中江市的日偽財產檔案,帳證不全,帳實不全,稽查工作十分困難。但是難不倒對經濟工作精通的馬詣文。他通過以帳對證,以證對帳,實地偵察,社會調查等一切措施,終於把情況大致弄清,讓吳昊良、宋林的貪贓行為暴露了出來。
消息傳到吳昊良那裏,吳昊良十分不安,他把宋林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對他說:“看來,這個馬詣文不是等閑之輩,我很擔心他會把我們的事都捅出來。”
宋林說:“司令盡管放心,我事先做好了準備,許多帳簿我們重新做了,一些關鍵的證據,都消毀了,馬詣文能查出什麼?”
“如果馬詣文看出來我們的帳簿是假的,要我們提供真實帳簿和票據,我們怎麼辦?”
“我們就說日本人隻留下這點資料,他如果非查不可,那就隻好請去問日本鬼子吧。”
吳昊良點點頭。
馬詣文和王遂在查帳。馬詣文說:“經過我們的內查外調,帳證核對,清倉盤點,聽取各方麵的檢舉揭發,現已證實,吳昊良、宋林的問題十分嚴重:造假帳支取大量日偽存款私分;擅自出售日偽財產占為已有;強占企業資產、民房出售獲利,造假帳,毀票據,更是罪上加罪。”
王遂說:“如今中央正在抓經濟犯罪的風頭上,事情要是捅到老頭子那裏,老頭子一定暴跳如雷。吳昊良、宋林非進監獄不可,說不定還要殺頭。”
“是啊。老頭子現在正愁抓不到典型。看來這個典型被我們抓到了。我們將為黨國立一大功。”馬詣文十分得意。
隨著馬詣文調查的步步深入,問題一步步露出水麵。宋林知道情況的嚴重性,深懼馬詣文本事超強。他急忙報告吳昊良:“司令,馬詣文把我們的問題全搞出來了。造假帳,燒票據這類事,這家夥揪著不放,這一下麻煩大了。一旦捅到老頭子那裏,我們就完蛋了。”
“我說的吧。”吳昊良說:這個馬詣文不是等閑之輩。你說說,現在我們怎麼辦?”
“我們要采取行動了。”
“怎麼行動?”
“還是我那個想法,錢上的事情錢上來解決。”
“看起來馬詣文是個刀槍不入的主兒,你看他酒不喝,煙不抽,色不貪,禮不收,你有什麼辦法?”
“我不相信馬詣文拿不下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馬詣文是貪財的,他不是不收禮,他是胃口大,不收小禮。隻要我們的賭注下到位,就有可能把他拿下。”
吳昊良下了決心:“就依你,說什麼也要把馬詣文拿下。隻要我們渡過這一關,人還在位,以後就有發財的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晚上,馬詣文和王遂在房間裏清理帳單,宋林進來,提了一個大箱子。
宋林說:“馬專員、王副專員,聽說您工作快結束了,我們吳司令想給您安排一點路費,不成敬意,望乞笑納。”
馬詣文嚴肅地:“這怎麼可以,快拿回去。”
“一點小意思,身邊有一點零花錢,總比沒有好。”
“你這不是叫我犯錯誤嗎?”
“哪裏,今後還要馬專員關照呢。“說著離開了。
馬詣文和王遂打開箱子一看,裏麵全是金條,他們傻眼了。
王遂問馬詣文:“這怎麼辦?”
馬詣文說:“他們想買通我們。這不行,明天我們要把它退回去。”
王遂手裏拿著金條,依依不舍地:“退回去,那我們要得罪人了。”
“幹這行本來就是要得罪人的。”
“吳昊良也不是好對付的,他可是顧長官的紅人。”
“我們是按照顧長官的命令來辦事,如果我們貪賄循私,就辜負了顧長官的信任,辜負了黨國的裁培。”
王遂歎道:“古人有,‘千金重賄,拒之不祥’之說。”
“什麼意思?”
“古人的意思,小的賄賂,是可以拒收的,但是倘若有千金以上的重賄,如果拒收,今後會有麻煩。”
馬詣文慷慨陳詞:“為了黨國的利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王遂隻好把金條放下,把箱子蓋好,推到床下麵。
夜晚,王遂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不時地看看床下的箱子,又注視著馬詣文的動靜。他的手邊,有一把鋒利的匕首。
馬詣文也沒有睡著,但他假裝睡著了,還不時地打兩聲呼嚕。但他的手邊,有一支手槍。
箱子在床下安靜地放著。
王遂幾次想起身行動,但他每次起來,馬詣文總是在床上動彈一下,弄得王遂不敢下手。後來他終於困了,睡著了。
這時,馬詣文悄悄睜開眼睛,他提著手槍站起來,悄悄地走到王遂身邊,觀察王遂的動靜。見王遂真地睡著了,他突然把手槍伸進王遂的被子裏麵,對著王遂的胸口,摳動了板機。王遂睜眼看看馬詣文,掙紮了一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