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錦站起來說:“我們已經接到了上級通知,對共匪分批解決。”
顧祝同說:“好。蔣總裁說,我們這些年來最大的教訓,就是對共產黨太仁慈了。”
顧祝同走後,龍彪發起了牢騷:“這個顧祝同搞什麼名堂,他是代表誰來的?蔣介石下野,李代總統主政,他開口一個蔣總裁指示,閉口一個蔣總裁指示,隻字不提李代總統,明顯不把李代總統放在眼裏。”
廖開田說:“是啊,蔣介石雖然下野,但他還是控製著權力不放。這叫李代總統不好辦哪。”
“與中共的戰爭失敗,與北平的和談失敗,那一件事不是他蔣某人造成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還占著權力不放。”
“那有什麼辦法。”
過了一會兒,龍彪情緒平息下去了。廖開田問:“司令,郭玉錦要求我們派兵配合抓共黨分子,要不要配合?”
“要配合。”龍彪說:“這一點老頭子與李代總統意見是一致的。不把這些人抓起來,斬盡殺絕,國家不得安寧。凡在冊的共黨分子,包括共黨分子的家屬,親戚、朋友和一切與共黨有聯係的人,全部抓起來,寧可錯抓,不可漏網。”
廖開田問:“要不要向張雲潮報告?”
龍彪火氣又上來了:“報告就報告吧,看他怎麼說。顧祝同對我們不放心,派了這麼一個年輕人來管我們。”
廖開田糾正說:“這個人不是顧祝同派來的,他是三青團中央辦公室主任,應該說,是蔣經國派來的。”
“是啊。現在我償處在上下兩難的境地:李代總統主政,我們當然要做出成績為代總統增氣;蔣介石、顧祝同又插手中江,派來了張雲潮。將來中江守不住,是我們的責任還是他張雲潮的責任?要不是為了李代總統,我管他幹什麼?”
“顧全大局,顧全大局啊。”廖開田說:“如果江南守不住,我們無處藏身啊。”
晚上,吳夢遠獨自在花園裏散步,父親已逝,愛人不見,吳夢遠對月長歎。
這時管家吳盛進來,小聲說:“小姐,孫司令來了。”
吳夢遠走到門邊,見孫俊傑匆匆跨進門來。
吳夢遠問:“有什麼事嗎?”
孫俊傑神色緊張地說:“夢遠,你趕快走。”
“為什麼?”
“國共談判破裂,共產黨大軍要過江。”
“那有什麼關係?我就等著這一天呢。”
“郭玉錦要派人抓你。”
“郭玉錦,他想幹什麼?”
孫俊傑說:“上麵有指示,國民黨撤退之前,要對共產黨進行一次報複性的屠殺。凡是與共黨有牽連的人,一律格殺匆論。你是共黨家屬,已經排在抓捕名單中。你趕快走,我是冒著風險來通知你的,要是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能送我到江北嗎?”吳夢遠問。
“不行,江麵上早已封航,連一片木板都不許飄過去。你隻有往南邊走。”
“往南邊走?讓我考慮一下。”吳夢遠說。
“我回去了,時間長了會有人發現。下半夜,我開車來送你出城。”說著轉身去了。
吳夢遠急忙上樓,找到旅行提箱,打開樞櫃,收拾衣服,細軟。她看看與蔡虹的結婚照,把它放到旅行箱子裏,想了一想,坐到桌前給蔡虹寫了一封信:“文然,由於國民黨實行大搜捕、大屠殺,我不得不暫且離開中江。又因為長江封航,不能去江北。現在國內特務多如牛毛,很不安全,我隻得暫避海外,到美國我的姨媽家去。等革命勝利後,你去美國找我。這是我留下的地址。文然,你是我唯一的愛,我等你,等你一輩子。”
吳夢遠把信封好,下樓交給了吳盛說:“我要出一趟遠門,蔡先生來時,你把這封信交給他。”
在夜幕之下,吳夢遠提著皮箱從車庫後門出來。一輛小汽車停在巷口。孫俊傑親自駕車。
到了火車站,孫俊傑幫吳夢遠提著皮箱,倆人匆匆奔向車站檢票口,進入站台。
站台上,孫俊傑把皮箱遞給吳夢遠說:“夢遠,一路平安,我們等著你回來。”
吳夢遠說:“俊傑,國民黨大勢已去,投奔共產黨吧。去找文然,文然會幫助你的。”
孫俊傑不置可否。
吳夢遠轉身上了火車,向孫俊傑揮揮手。
孫俊傑看著火車離去,站著發楞。
張雲潮正在召開第一次領導組辦公會議。龍彪、孫俊傑、廖開田、郭玉錦在座。
一個軍官進來報告:“郭站長,吳夢遠跑了。”
“跑了?”郭玉錦說:“她怎麼知道我要抓她?我看,一定有人通風報信。”他目光轉向孫俊傑。
孫俊傑裝聾,其他人也不做聲。
張雲潮問郭玉錦:“你們抓了多少人?”
“兩千多人。”
“兩千多人?”張雲潮暗暗吃驚。
龍彪說:“抓了兩千多,殺了一千多,監獄裏還有一千多。”
張雲潮質問:“都是共產黨嗎?”
“有共產黨,也有共黨分子。”
“共黨分子?”張雲潮說:“抓人要注意證據,要把真正的共產黨人抓到,不能錯抓了老百姓,錯殺了良民百姓。”
“錯不了,我們偵破了共黨地下組織,順滕摸瓜,一個一個把他們抓起來。”
“中江有兩千多個共產黨?”張雲潮說:“可不能行刑逼供,屈打成招啊。”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掉一個。這是蔣總裁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