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和黑鷹都出去了,葉落才揪住他的衣服,緊張地問:“你也病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這時才注意到他的臉色很差,都快跟她差不多了。
“小問題,不要緊的。來,把粥吃了,接著休息。”
在聶鞅的幫忙下,葉落用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將那一點點粥吞下去。好幾次都要吐出來了,卻被聶鞅用唇堵了下去。雖然到後來吞得眼淚都冒出來了,好歹把東西吃下去了。
“這裏是什麼地方?”葉落靠著他,問。
“美國。”
“你一直在美國嗎?那躺在棺材裏的那個人,是假的,是替身?”葉落掩著嘴打嗬欠,吃了東西,肚子裏不再空蕩蕩的,就更覺得困乏。
“這個以後再說。好了,快睡吧,你都快睜不開眼睛了。”聶鞅親親了她的臉,伸手將她放躺在床上。
“我不睡!”葉落翻了半個身子,又鑽進他懷裏,抓著他的衣服。“我不敢睡。”
聶鞅輕聲歎息,抱著她。“傻瓜,你還怕我跑了嗎?”
他沒想到,懷裏的人真的點點頭。在他胸前悶出聲音,說:“我怕睡醒了,就什麼都不見了。”
誰知道,這樣美好的情景會不會是夢?那種一個人被留下的恐懼還盤踞在心底,揮之不去。
聶鞅的胸口像是被鐵錘錘了一下,疼得厲害。伸手抱緊她,安慰說:“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不見呢?乖,睡吧。”
“不睡!”她堅定地拒絕,但是眼臉已經越來越重,快要完全黏在下眼皮上了。
聶鞅低頭看著她一會,掀開被子上了床,在她身邊躺下。反正醫生也說了,他也需要多休息,那就陪著她一起好了。“我抱著你,快睡吧。”
葉落伸手抱住他的腰,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裏。呼吸著熟悉的男性氣息,她安心地閉著眼睛,慢慢地睡了過去。
聶鞅抱著她柔軟的身子,這些日子來的煎熬結束了,神經一放鬆,也很快就睡著了。
兩個人像連體嬰一樣糾纏在一起,睡了個天昏地暗。
一覺醒來,兩個人的氣色都好了許多,終於像個人了。葉落甚至還吃了大半碗的粥,雖然還是吞得有些痛苦。
聶鞅的死而複生,揭開了葉落心裏的那個死結。雖然厭食症真的得了也不是兩下就能好的,但情況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慢慢地,她吐得越來越少,吃得也越來越輕鬆了,人也沒那麼憔悴消瘦。
一個月後,葉落就已經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
而在這個月裏,她才知道聶鞅的情況較之於她更加糟糕。死亡的事情雖然是假的,但他是真的差點命喪在槍下,又因為放不下她強行半夜去看她,差點救不回來。嚇得葉落分分秒秒都盯著他看,生怕他突然就消失了。
這天,聶鞅正在午睡。雖然已經好起來了,但是因為傷得太重,他的體力還在恢複當中。
葉落正在客廳裏看電視。恐懼已經慢慢地放下,她不會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一刻也不肯讓聶鞅離開自己的視線。但是,還是不能看不到他太久,幾個小時就是極限。
黑鷹走了過來,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大嫂,我想了想,這件事還是我親自跟你說比較好。”
葉落一愣,繼而明白,他要說的是關於聶鞅假死的事情。想到他那麼狠心看著她傷心欲絕都不告訴她真相,她還是有些生氣。
“自從大嫂你出現之後,大哥不止一次想過退出。他說他的這個身份太危險,隨時都可能讓你們身陷險境。大哥遇襲是我們防範的失誤,純屬意外。他出事以後情況不樂觀,生存的可能性也就百分之三,連一成都不到。也就是基本上沒可能活過來。我那個時候想,既然沒什麼希望,不如就賭一次,提前宣布他死亡的消息,日後他若能挺過去,就用新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若他挺不過去,就當他和新生活沒緣分。大哥的屍體隻是整過容的替身,在道上,平時真的親密接觸過大哥的人並沒幾個,而且都不是一般的身份,他們根本不敢高調出席大哥的葬禮,頂多發唁電,派代表而已。那些生意場上的人,沒有存那方麵的心思,也就不可能仔細研究。隻是,我低估了這件事情對你的打擊,是真的沒想到你能崩潰到瀕死的地步。
手術以後,大哥一直處在昏迷狀態,你剛因厭食症入院那會兒才醒。我沒敢告訴他你出事,就是怕他什麼都不顧就跑去找你。你知道為了這個計劃,費了很多勁,大哥醒過來也實屬不易,我不能讓一切努力和運氣都付諸流水。直到醫生跟我說,你可能撐不了多久,我想如果不讓大哥見你最後一麵,那個後果我承擔不了,於是我跟他說了。他那時剛能下地,瘋一樣要去看你。醫生說他不適合移動,不適合情緒激動,不讚成他去。但是沒辦法,如果不讓他去,他也能把自己給糟蹋掉,於是就陪著在那個晚上見你。果然,回來以後,他就再病倒了,一連好多天高燒不退,傷口惡化,又將養了兩個星期才好。本來我們想等我把他的新身份安排好,他可以出去的時候再跟你說,可沒想到他到底還是讓你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