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鞅,你醒了?”
聶鞅睜開眼的那一刻,聽到耳邊軟軟的聲音,看著葉落帶笑的臉。那一刻,他明白,他的葉落又回來了。那一刻,他的腦子裏同時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樣子能夠讓你好起來,那也值得。
“對不起,我太自私了。隻顧著自己難過,完全忽略了你。你放心,我已經想通了,是真的想通了。我真的很想要孩子,要一個你的孩子。失去孩子對我來說,是終生的遺憾。可是,這一切已經無法改變了。可是,至少我還有你,還有諾諾,還有健康的身體。比起很多很多的人,我還是幸運的。我應該忘記那些傷心的,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以後,我再也不讓你擔心了,再也不了。”含著淚說完這些話,她又笑了。
聶鞅驚喜地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即使壓倒了傷口也不肯放開。早這道這樣子能夠讓你好起來,我應該早點帶你出去。“隻要你能好起來,我什麼都不怕。”
在葉落的悉心照顧之下,聶鞅很快就好了起來。幾個月來陰霾密布的天空,終於又見到了陽光。孩子的事情,誰也沒有再提起來。
樊肇柏和葉悠盈也在他們旁邊買了一棟房子,住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似乎突然想通了,不再計較諾諾喊的是幹媽幹爹還是爸爸媽媽。他們決定維持原狀,讓諾諾依然跟著聶鞅和葉落過。反正兩家離得很近,每天都可以見到小家夥。多半日子,兩個女人都是一起接送他上學放學,灑下一路的笑聲。
偶爾,葉落還是會想起那個未能降生的小生命,還是會覺得傷心。可是,已經不會沉浸在悲傷裏把所有的一切都忽略掉。因為心情好了,她的身子也慢慢地好了起來。漸漸地,身上也能看到一些肉,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有一天,葉落和諾諾在家裏看動畫片。聶鞅回來了,帶著一對一看就很老實的中年婦女,還有一個年輕的男子。
窩在沙發裏的葉落,緩緩地站了起來,心跳飛快。她已經能夠猜到,這三個人會是誰。看著那兩張慈和的臉,她覺得嘴裏幹澀,兩唇像是被粘住了怎麼也分不開。
從他們的嘴裏,葉落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她的名字叫樂岸,來自農村。
那對中年夫婦是她的父母,父親叫樂楊,母親叫何媛媛。兩個人沒讀多少書,但很明白要走出大山就要讀書上大學。於是夫妻兩含辛茹苦,想將一雙兒女送進大學成為有出息的人。沒想到,樂岸卻突然失蹤了。夫妻兩找了幾年沒找到人,最後隻好作罷,專心去培養兒子。
那個年輕的男子,便是他們的兒子,樂岸的弟弟,叫樂仲溫。他不負重望考上了名牌大學,如今已經是一個公司的副總經理了。
樂楊、何媛媛的願望終於實現了,生活過得好之後,兩個人又開始想找自己的女兒。可是茫茫人海,大海撈針,對他們來說談何容易?慢慢地,這件事也就擱下了,成了夫妻心裏永遠的隱痛。
電視裏那種哭得傷心欲絕或者是人人動容的認親場麵並沒有出現,因為葉落已經失去了記憶,她無法一下子延伸出一份深厚的感情了。樂家人也無法對著一個容貌完全不同的人,去釋放他們對女兒對姐姐的感情。嚴格上來說,他們就等於是陌生人。他們無法從這張臉上看出自己女兒的影子,葉落也沒有關於他們的任何記憶。於是,認親的場麵甚至可以說有些尷尬。
從他們那裏,葉落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樣子。不算出色,很平凡的一個女孩子,但是笑容很溫暖,讓人覺得很舒服。那些照片已經很老了,有些還是黑白照,雖然有點泛黃但依然看得出那是被人小心珍藏下來的。
樂家人在美國住了幾天,便回到了國內。
回去的前一天,樂仲溫對葉落說:“姐姐,這一聲姐姐對我來說還是有些怪怪的,畢竟我是對著一個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人喊姐姐。但是,我真的很高興見到你,爸媽也是,特別是媽媽。好多次,我都看到她拿著你的照片一邊看一邊偷偷地抹眼淚。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音訊全無,我們做過最壞的打算,盡管我們沒有放棄尋找你的下落。而今天的這種結果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我們都很高興。因為你還好好的活著,很健康,有深愛自己的人和可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