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華年輕時是燕京最風華絕代的女人。其裙下的跪拜者如過江之鯉,數之不盡。不論是美貌、才華,還是家世,都仿佛是上帝的寵兒,達到了高處不勝寒的地步。引無數英豪折腰,也令無數女性眼紅嫉妒。可即便如此,葉玉華也一點不希望林畫音像她,微笑道:“她比我好。”
四個字道盡了她所想,所聽,所見。
像我?
她不像。也不能像。
她會做飯,會做家務,會考慮別人的心情,也許不是時時,但比起當年的自己,要強多了。
當年的葉玉華除了工作,除了她的雄圖大業,任何事兒都無法在她的腦海中逗留太久,哪怕是家庭,哪怕是丈夫女兒。但林畫音沒有,她關心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慢慢改變著對蕭正的態度。哪怕偶爾還是會冷漠無情,但更多的時候,她學會了思考,學會為了生活,放下占據了大部分時間的工作。她所做的這一切,才是葉玉華想看到的,願意看到的。
和自己一樣?
那終有一日,女兒也會走上自己的老路,與青燈古佛相伴,孤獨終老。
打開了話題的陸大山並不糾結於此,深邃的眸子裏跳躍著按捺不住的振奮之色,試探性的詢問道:“這次出來,還回去嗎?”
“回。”葉玉華簡單回答。
“還回去做什麼?”陸大山不解道。“二十年還不夠?”
“我想的是一輩子。”葉玉華溫婉道。“也需要想一輩子。”
“胡說。”陸大山有些不悅道。“你女兒都這麼大了。那老家夥也功成名就,你憑什麼還要回去?當年可不是你對不起他,而是他對不起你。”
“我參的是禪,不是人。”葉玉華緩緩說道。“我隻留了一個念想,別的,已經放下了。”
陸大山聞言,臉上明顯掠過一抹黯然之色,感慨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紅著眼等你出來?你卻說放就放,不怕寒了他們的心?”
“靜了就不寒了。”葉玉華緩緩抬起頭,看了陸大山一眼道。“這些年,你不是也靜了嗎?”
陸大山苦笑道:“你可別怪到我頭上。這次,我隻是被那幫人推出來的。”
“他們如果有興趣,可以來聽我誦經。”葉玉華莞爾說道。
“連我都聽不下去,何況他們?”陸大山笑著搖頭,說道。“我還是更喜歡外麵,偶爾靜一下挺好。靜久了。會躁。”
“那就在外麵待著。”葉玉華笑道。“我也不會勸你。”
陸大山一聽就急了,回頭衝安靜吃飯,不聞不問的蕭正說道:“看看你丈母娘,我還沒說兩句,她反倒先生氣了。”
“我丈母娘哪裏生氣了?”蕭正抬頭笑道。
“你聾啊?都把我嫌棄成這樣了,還不算生氣?”陸大山瞪了蕭正一眼。“你還真是個好女婿,丈母娘說什麼都是對的。我昨晚好歹還幫了你一次,你屁股就不能稍微正一點?”
“後來呢?”葉玉華笑著看了陸大山一眼。意味深長。
“後來有人幫,我也就不好參合了。”陸大山略有些心虛的說道。
實際上,如果他能第一時間出麵,蕭正不會在裏麵遭遇那些殺機,趙磊這種炮灰級的高手,也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但他沒有。說到底,還是有所衡量,沒那麼上心。
蕭正聽著,卻覺得自家丈母娘果然神通廣大,什麼都瞞不住她。甚至於,能讓陸大山表現出如此態度,可見丈母娘當年可怕到什麼程度。心中對她的敬意油然而生,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