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李東的電話時,林夏有些吃驚,因為這個家夥喝得個爛醉還在唱《姑娘姑娘》。
姑娘姑娘,漂亮漂亮。。。。。。。
他唱得歌不成歌調不成調的,若是往常,林夏肯定笑他不在調上,可這次她能感覺到他心情不好。
她罵他,“沒出息的東西,喝這麼多。喝死了別找我哈,我沒錢給你送花圈。”
李東悶著不說話,好半天才憋出個字,“姐。”他的聲音微微顫顫的從聽筒傳來,夾雜著一絲哽咽。
林夏的心忽然就沉重了,“咋了?”
“我沒錢了,借我點錢。”
林夏才不信,“你都是片區經理呢,月薪都上萬,還問我要錢,你丟不丟人,小心娶不到媳婦兒。”
“是真的,姐,那女人把我的錢都帶走了。我現在身上就兩百多塊錢,是全部家當了。”
林夏倒吸了一口氣,腦子一瞬間短路,“誰,哪個女人。”
“程靜涵”
我靠。林夏低低的罵了一句,怎麼身邊的人都是這副死德性,遇到的都是這麼些賤男賤女。到底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她運氣比較背呢,因為他們遇到這種人都會齊刷刷的找她傾訴找她幫忙來了。
“李東,我現在鄭重告訴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早就跟你說那女人不是個好人,你非要招惹,現在好了吧,英雄沒做成成了狗熊。得了,你趕緊去警察局報案,回頭我給你寄點生活費先扛一段時間。”
“不。姐,別報案。“李東急切的打斷林夏。
林夏氣得牙癢癢,“不報警?好啊,那你自己解決。錢被那女人騙光了睡大街也別來找我。”
李東在電話的那頭低低的笑了,好像林夏講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與自己無關的笑話。笑完,他低沉的聲音從聽筒傳進林夏的耳朵,好像刻意壓抑著什麼,又好像不得不壓抑著似的。
“姐,我沒想找你借錢。我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這句話聽起來像在哭泣,林夏深深吸了口氣,想問他為什麼不找孫虎,心思一轉忽然就明白了。李東和孫虎再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李東還在為五鬥米奮鬥的時候孫虎已經擁有了他不曾擁有的一切。
學校裏勾肩搭背兩肋插刀的好兄弟因為時間、現實、利益、尊嚴等諸多原因而越走越遠。
曾經的小東、阿虎、林夏和蚊子,四個人在黑夜的操場看台上嘻嘻哈哈的日子再也找不到了。
眼淚不僅僅因為愛情而流,它也可能為了祭奠,祭奠他們逝去的青春。
林夏紅著眼圈卻在笑,“你唱的姑娘姑娘真難聽。”
曾幾何時,孫虎拿著把破吉他非逮著他們三個聽他唱《姑娘姑娘》,故作滄桑的沙啞嗓音讓他們笑得快背過氣去。
最後那句“找個女朋友,不如養條狗”唱完,林夏就不幹了,這是什麼爛歌詞。李東聽著樂得嗬嗬笑,“就是,還不如養條狗呢。狗就認主人其他誰也不認,多忠誠呀!哪像女人,給塊肉骨頭就跑了。”氣得林夏罵他以偏概全,追著他圍著操場跑了整整一圈。李東笑她,“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能跑?”
喝醉的李東似乎也想起那段故事,他的酒似乎也醒了,“難聽是難聽點,但這是我記得最清醒的一首歌。”
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悲傷到近乎絕望的臉,那張臉已經形同枯槁,卻還帶著殘忍的笑,“自從那年我和程靜涵分手後。”
就學會了,找個女朋友,不如養條狗。
“然後,我就失去了愛的能力。我發現,我不會愛了。”
滾燙的眼淚滑落他才有了些許直覺,原來他還活著的。沒有愛的能力,卻還活著。
林夏說:“李東,你還愛著她。”
李東說:“不,我不愛她了。但我無法不愛我和她的美好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