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絕不同意。你要是去了,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林夏無奈,“媽——”
“別叫我媽,你要認我這個媽早就聽我的話留在重慶了。你就沒當我是你媽,我哪次說了你聽過。”林媽媽氣得不輕,說話都微微喘氣。
林夏說:“媽媽,我真舍得不放他一個人這樣。我真想陪著他。”
林媽媽的聲音近乎哀求,“小夏,你真的像氣死媽媽嗎?”
林夏哽咽道:“媽媽,我真的——你就成全我一次不可以麼?”
林媽媽無奈的歎息,“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反正都是你自己的日子自己過,以後別回頭說後悔就行了。”
後悔嗎?她想她這輩子做過好多後悔的事,卻隻有這一件是不後悔的。愛與不愛都不再重要,即便是蘇睿一輩子不醒過來也不重要。以前都是他在照顧她,這一次換她來照顧他。兩兩相抵互不相欠。
她說:“蘇睿,你這個王八蛋,不就是讓你離開我家嗎?你至於出個車禍讓我內疚一輩子嗎?現在,如你所願,我心疼了,我內疚了,我後悔了。你看到了,我林夏一輩子從不肯放下的自尊都狼狽的落到你手上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你趕緊給我醒過來。醒過來啊!”
她猛烈的推著他,向往常的每一次,精神極度壓抑到快要撐不下去了的時候一樣。直到將他身上的被子都推得掀到了一邊,病號服揉得皺皺巴巴的,他依然紋絲不動。
從前,他是那麼的愛幹淨,一丁點兒髒一丁點兒皺都不願意穿的人,現在為什麼不跳起來責備她呢。
為什麼不呢。
“你這樣,不怕他著涼?”
門口冷漠到沒有起伏的聲音驚醒了滿臉淚痕的林夏,她抬起淚眼看去,一個高挑美麗的倩影就杵在病房門口。
“沈雪。”林夏趕緊擦擦眼淚,“你怎麼來了?”
沈雪看了她一眼徑直走進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沈雪走到病床前看著趟在床上沒有生氣的蘇睿,眼淚像珠子一樣一顆顆落下來。她蹲下身子仔細看蘇睿的那張臉,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蘇睿,那個溫暖得像春日般又堅毅得像鋼鐵般的男人。
“怎麼會這樣的?”她看著他的臉,問的卻隻另一個淚流滿麵的女人。
林夏的淚已經幹涸了,隻看著蘇睿發呆,一句話也不說。
沈雪又問了一遍,“他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她走的時候,這個男人還好好的。她去了武漢才多久,他就躺在病床上像死人一般。
“出了車禍。”林夏說。
“我知道是車禍,我說他是怎麼出的車禍。”
林夏心裏一緊,那不能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暴露在空氣中,鮮血淋淋,痛得她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要怎麼回答沈雪,說她趕他離開,他就出了車禍?
即便是事實,她也說不出口。
她又心痛又內疚,這樣的罪孽她已經到了不能承受的邊緣,再也經不起一丁點兒負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