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萋霞用自己的才華不斷證實著自身價值,她的文章在南粵大地的各級報刊雜誌上不斷發表,一封封熱情洋溢的編輯約稿信和稿費彙款單雪花般向她飛來,她陶醉在豐收的喜悅裏,收獲便是耕耘的最大動力,她不知不覺把寫作由最初的愛好,變成了自己的事業。是的,這就是她今生的追求和奉獻,活了二十四年,她才找到自己的座標,她為此喜極而泣。
她不再是一隻寄生蟲,她有了自己的賬戶,自己的信用卡,有朝一日,她還要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車子!從沒有過事業心的耿萋霞,驚異地發現了另一個自己,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自己。
對耿萋霞取得的成績,韓嵐雖感意外,但他卻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和支持,為了豐富耿萋霞的寫作素材,他一回家便給耿萋霞講他身邊所發生的故事,他甚至要帶她去夜總會,去全國各地旅遊,說是增長見識才能寫得有血有肉;為了提高耿萋霞的寫作能力,他成箱地把文學書籍往家裏扛。耿萋霞隻接受了他講的故事和買回的書,至於夜總會及旅遊,她沒有興趣,她不相信文章是玩出來的。
五月,耿萋霞接到了某雜誌社的年度筆會邀請函,她曾在該雜誌上發表過幾個短篇小說,其雜誌總編還親自打電話給她談過幾次,她覺得總編很誠懇,當然在文學上,更是遠勝於她,論年紀,也可以作她的長輩,按理說,她是應該去的,可她自從到深圳後,就絕了“交際”這門社會學,她已經習慣於麵對電腦而不是真實的麵孔了,如果去,她對自己的表現沒有一點信心。
正當她在去與不去之間猶豫時,韓嵐回來了,一看邀請函便笑著叫了起來:“寶寶,你媽媽要去開會了!你媽媽快成作家了!”
“說什麼呀,我不去!”耿萋霞正對自己沒信心,一聽他的張揚,氣就不打一處來了。
“怎麼不去?不單你去,我和寶寶也去,你開會,我和寶寶護駕!”韓嵐以為她開玩笑,在他認為,這是耿萋霞踏入文學圈的一個絕好機會。
韓嵐列舉了許多去參加筆會的理由:“作家最忌諱的便是閉門造車,你這樣隻知道關在家裏寫,總有一天會江郎才盡!出去跟別人交流交流,學習學習吧!”耿萋霞表麵上還是堅持不去,但心裏的天平卻不知不覺偏向了“去”這一邊。
“我知道你對自己沒信心,這樣吧,我陪你去!”
韓嵐的交際能力是無須置疑的,有他在身邊,耿萋霞不用擔心自己會因不善表達而招致難堪,她沒有再說什麼,於是去參加筆會的事初步就這樣定了下來。
到了出發的那天,耿萋霞早早打電話催韓嵐動身,韓嵐的手機裏一片嘈雜聲,他說他在工地,讓耿萋霞到火車站去等他。耿萋霞到火車站買好了票,再打電話給韓嵐,韓嵐卻說工地有事走不開,讓她一個人走。滿懷熱情的耿萋霞尤如突遭雨淋,她氣得直罵韓嵐說話不算話,不能去就早說嘛,這不是存心玩弄她麼?
沒想到韓嵐不但不向她道歉,還嘲笑她:“你是個成人了,難道連出門都要老公這根拐杖?你該不會退了票回來吧?你還是個大學生呢?還怕開一個會?”耿萋霞氣得眼淚直往臉上淌,她氣鼓鼓地關了電話,像要找誰算帳似的氣呼呼地向檢票口走去。
就這樣坐上了火車,然後到了該雜誌社,也就那麼三十多位作者編者,大家聚在一起很隨意地聊著,完全不似耿萋霞想象的複雜和緊張。作者當中她算是最年輕美麗的,所以大家都象愛護小妹妹一樣愛護著她,他們在郊遊中談文學談生活,大家都覺得很快樂很輕鬆。一晃三天的筆會結束了,分手話別時,大家竟有許多的惆悵和不舍,於是相約:明年今日再相見!
耿萋霞帶著喜悅的收獲回到家,她知道韓嵐不陪她去是想鍛煉她在外麵的適應能力,他那番刺耳的話隻是想激將她,所以她對他的怨恨早就消失了,為了感謝韓嵐的激將法,她還特意買了許多當地的土特產回來,其中就有韓嵐最愛的綠茶,這是她第一次為韓嵐買禮物,她想,他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呢!
打開門,看到寶寶在客廳裏玩著玩具,韓嵐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小香在廚房裏鄭羅著飯菜,一股溫馨的感覺便撲麵而來,她把大包小包放在門前,撒嬌地對韓嵐叫道:“唉喲累死我了,你來幫我拿啊!”寶寶看見媽媽回來,高興地放下玩具就朝她跑來,小香也聞聲從廚房裏鑽出來,跑來忙著拎耿萋霞提回的大包小包。
唯有韓嵐沒有動,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就算是頭豬,聽了動靜也該嗷嗷兩聲的,但韓嵐卻連哼都沒哼一聲,或許是太興奮了,耿萋霞沒有去注意他沒有表情的臉,她一麵把東西從包裏拿出來,一邊眉飛色舞地講著自己的筆會之行,除了小香和寶寶的不時“啊”的附合之聲,她沒有聽見她想聽到的聲音,她疑惑地抬起頭,看見心不在焉的韓嵐空洞地盯著電視屏幕,便問:“你怎麼啦?”
“沒什麼。”韓嵐生硬地丟下三個字,跑進房間去躺下了。耿萋霞也沒多想,隻以為他是在工地累著了,便自己動手整理起買回的禮物及書籍來。
耿萋霞上床之前特意灑了點法國香水,不知道為什麼,她今晚特別激動,一激動便主動起來,等她脫光了自己緊緊抱住韓嵐時,才發現韓嵐像具僵屍似的,渾身冰冷而直挺:“你怎麼了?病了?”
“沒有。”韓嵐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轉身將背對給她,耿萋霞又挑逗了一會,他依然是那副銅牆鐵壁的模樣,耿萋霞的興致頓時冷了下去。她實在不明白韓嵐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是工程上出了事還是得了什麼難言之癮的病?問他他又不說,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耿萋霞很著急,便去問小香,小香被她弄醒,卻什麼也不肯說:“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眼神裏竟閃過一絲慌張,耿萋霞立即閃出一種不祥的感覺,但小香瞬間又恢複了鎮靜,笑著推她說:“大姐去睡吧,大哥沒什麼事,這幾天他天天回來看寶寶,好著呢!”耿萋霞沒問出什麼,隻得半信半疑地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