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偷什麼就偷什麼,仿佛世界上沒有他偷不來的東西。他沒有武藝,但偷技和輕功卻是上乘。他偷了五十二年,還沒有露過破綻,溝溝坎坎雖多,卻沒栽過跟頭。
他自稱是濟公轉世,不管人們信與不信,他經常出沒於杭州靈隱寺……
如今他乘“庚子之亂”,又在打慈禧,光緒的主意,他貪婪地盯上了光緒手中那個神秘的小盒子……
這是一個不解之謎。
尹福早就知道有一個神偷手喬老爺,茶肆酒樓關於他的傳聞甚多,伹卻沒有親眼目睹過,想不到今生今世二人在這裏“坐井觀天”。
“原來你就是喬老爺,聽說你連骨頭部是軟軟的。”尹福說著伸手去摸喬摘星。
“唉,還摸什麼,恐怕是臀部骨折了。”喬老爺躲閃著。
“你是怎麼進來的?”尹福問。
“千裏馬也有失蹄的時候,我隻顧著跟蹤皇家隊伍,沒想到掉到這個黑窟窿裏,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這是自投羅網。如今,沒想到又來了你這個殉葬的。”喬摘星嘻嘻笑著。他是個樂天派,好像從來不知道“愁”字:
尹福道:“誰給誰殉葬還不知道呢。”
“沒聽說還有先來後盜的。”喬摘星打趣地說,
尹福費力站了起來,他使足氣力往上一竄,可是還差四五尺才能摸到洞口之沿。
喬摘星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緩緩倚壁站了起來。“你隻要馱著我往上一跳,我就能扒到井沿,我先爬上去,再設法救你,那咱們兩個就都可得救了。”
尹福吐吐舌頭,道:“你想得倒美,你為什麼不先馱我上去?”
喬摘星支支吾吾道:“誰不知道你功力強,要不然你怎麼做了清官大內高手的武術教頭,而我,屁股又骨折了……”說著摸談屁股。
“沒聽說屁股骨折的……”陽光透進穴口,尹福看到了他那一張瘦瘦的老鼠臉,兩隻滴溜溜的小眼睛,滿臉是皺紋疙瘩,伸出幾根老鼠須。他衣衫肮髒,散出汗的酸臭氣。
“好,我先馱你上去。”尹福說著蹲下身,讓喬摘星騎在他的脖子上,
“坐好了嗎?”尹福問。
“萬無一失。”喬摘星回答。
尹福猛地往上一跳,喬摘星趁勢抓住了陷阱的兩沿,一縱身,猴子般躍到地麵。
尹福在下麵大聲叫道:“喬老爺,快找個樹杈子拉我上去!”
井口露出喬摘星那張老鼠臉兒,兩眼眯成一條縫,他嘻嘻笑著說:“老尹頭,地獄再會了,您老就蹲在這裏變成一攤骨頭吧。”
尹福聽了又氣又急,一揚手,一支飛鏢飛了上去,喬摘星臉兒早沒了。
一忽兒,一塊大石頭沉重地壓在井口,穴內漆黑一團。
尹福的心收緊了。
一忽兒,遠處傳來一陣陣喚聲:尹教頭,尹教頭……。
這聲音隨著風忽遠忽近,尹福聽出是“鼻子李”李瑞東的聲音,不禁喜出望外。他站了起來,使勁應道:我——在——這——呢!
可是那聲音越飄越遠,聲音在山穀中回蕩著……
尹福氣惱地罵道:“真是聾子的耳朵——擺設,本來我能活80多歲,如今看來隻能活60歲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尹福聽到上麵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並伴隨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一忽兒,有人似乎正坐在井口上的大石頭上喘氣。
尹福叫道:“上麵是哪位好漢,能否救救我?救人一命,肚過造七級浮屠。”
可是悄無聲息,連喘氣聲也消失了。
尹福又叫道:“我已活了60歲,死了倒不足惜,可是卻能誤許多大事。”
還是悄無聲息,隻有落葉簌簌地發抖。
尹福的心像從山崖落下峽穀,一點點下沉……
莫非遇到了野獸,熊瞎子,野豬還是惡狼?
他絕望地軟坐在冰涼的地上,地上濕漉漉的。
一忽兒;他看到巨石被搬開,伸進一隻長長的臂,那手上攥著—根粗樹幹,足有七八尺長,落到地麵。
那隻長臂又不見了。
“好漢快留姓名!”尹福大聲叫道,興奮地站了起來。
悄無聲息,穴口是明朗的天空,誘人的白雲。
尹福將樹幹倚著石壁,將雙足蹬在樹幹上端,一縱身,成功了!他躍出了穴口,落到地麵。在這陰陽境的交界,他終於來到了陽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