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千古事皆裝老僧腹 萬裏行隻為達摩功(1 / 2)

唐昀見老法師正襟危坐,麵目從容,若無其事。一會兒,風停氣收,唐昀覺得洞內暖融融的,忙問何故。法師笑而不答,又接著說道:讚揚敢於直言諍諫發表不同意見的人,是兼聽的一種形式。齊景公的宰相晏嬰去世時,齊景公伏屍大哭道:‘你日日夜夜提醒我,每一件小事都不曾放過,就這樣,我還有許多毛病沒有改掉,使得老百姓對我還有許多怨尤。今天老天爺降下禍來,不加到我頭上,而加到你頭上,齊國從此要危險了,百姓的怨苦將向誰訴說呢!’晏嬰死後十七年,竟沒有一個人對齊景公提出過批評,箭脫了靶,周圍的人卻還一個勁兒叫好。這時有個叫弦章的大臣告訴他:‘出現此類情況,一方麵是因為這些臣子既沒有發現您的缺點的智慧,也沒有冒犯您尊嚴的勇氣,但另一方麵,作為君主也有自省的地方,下麵的人一天到晚說您的好話,是不是也因為您喜歡聽馬屁話呢?’齊景公聽了麵紅耳赤,連聲說道:‘我也有過失,作為君主應當有分辯馬屁話的本事。’懲處不敢直言的人,也是鼓勵諍諫的一種方式。春秋時期趙國趙簡子要把一個叫欒激的部屬淹死在河裏,他說:我曾經喜歡歌舞與女人,欒激便替我弄了來;我曾經喜歡宮室亭台,欒激就替我修建;我曾經喜歡好馬,欒激便替我找來。現在我急於求人才,可是六年了,欒激卻沒有推薦過一個。他這是擴大我的過失而排斥我的優點啊!

唐昀歎道:“他還算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君主。”

再一種是鼓勵發表不同意見,這需要君主表現出極好的雍容大度。戰國時期,魏國的師經鼓琴,魏文侯隨樂起舞,唱道:‘要使我講的話無人敢違抗。’聽到魏文侯的歌唱,師經拿起琴來向魏文侯撞擊,撞散了他的冕旒。魏文侯問左右,臣下撞他的君主,該當何罰?左右回答:“應當烹。”這時,師經要求先說幾句話再去死。師經說:‘當初堯舜為君時,惟恐自己講的話人家不敢反對;而桀紂為君時,惟恐人家不服從他的講話。我撞的是桀紂,沒有撞我的君王。’魏文侯聽後忙說:‘快放了他,是我的過錯。’他令人將師經的琴掛在城牆上,並下令不準修理撞散的冕旒,以便牢記此訓。自古以來因批評皇帝而被殺頭的史不絕書,因拍馬屁而殺頭的卻寥寥無幾,可見所謂兼聽,真正做到絕非容易。

唐昀道:“看來人都是喜歡聽順耳的話。”

法師歎道:“聞過則喜者才是超人啊!兼聽是要求君王能善於聽取不同意見,但在兼聽之中,直言與讒言,規箴與拍馬,真情與偽證雜陳其中,因而在進賢、知人、兼聽之後,還要有一條……”

“是什麼?”

“明斷。漢昭帝劉弗陵十四歲時,燕王旦、禦史大夫桑弘羊以及左將軍上桀父子等人,相互勾結,陷害大將軍霍光。他們收買了一個人,叫他裝做替燕王旦下書的人,向漢昭帝說霍光操演武備排場越禮,手下官吏無功晉升;還說他私自增調大將軍校尉,專權自恣,圖謀不軌。漢昭帝聽說後,說道:霍大將軍操演武備是在廣明一帶,該校尉也不過是這幾天的事情,燕王在他的封地,離得那麼遠,怎麼就會知道呢?況且霍大將軍如果真想圖謀不軌,也無需再增加幾個校尉。”

唐昀讚道:“想不到這個十四歲的皇帝竟這麼聰明。”

法師道:“不是聰明,是明斷。”

唐昀笑道:“法師聰明過人,如果到京城朝廷必是賢臣,堪稱當今鄭產、管仲、諸葛、謝安。”

法師道:言之過甚。《論語》中曾說:‘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我若身處江湖之遠,心有廊廟之上,必苦惱不已,東漢桓帝時,安陽有個叫魏桓的人,朝廷曾多次聘他出去,他都不去,他的鄉親們也勸他去做官。他問道:“做官是為了施展自己的抱負,現在皇宮裏有一千多官人,你們能將它削弱嗎?皇帝的左右都是些權豪勢要,你能把他們趕走嗎?”鄉親們都說不行。於是,魏桓長歎一聲,說道:‘叫我活著去,死著回來,對諸位又有什麼好處呢?’這位魏先生看到時局動蕩,奸佞弄權,不堪收拾,因此退隱不出。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來要求他,他是個不盡責的人,但從防讒遠害來說,他不能不算是一個聰明人。有句俗話,叫做‘而今學得烏龜法,能縮頭時且縮頭。’

唐昀暗笑,心想:這麼說,您老是一個老烏龜了。她問道:“這麼說,您以為大清朝廷現在是被妖氛所圍,奸佞當道了?”

法師點點頭:“當然,你的曆史我心如明鏡,你信用一班奸黨,腐敗透頂,大清的氣數快盡了。”

唐昀問:“您老有救急之策嗎?”

“朽木不可雕也。”

唐昀道:“法師的氣功非常厲害,我剛才進洞前感到氣勢逼人,法師的功夫恐怕已修煉多年。”

法師道:“少林功法是拳禪一體,氣功是少林功夫之極軌,隻有在練好氣功的基礎上,武功才能亦剛亦柔,變化無窮。《少林宗法闡微》中說得明白:‘柔術之派別,習尚甚繁,而要以氣功為始終之則,神功為造詣之精,終以參慣禪機。呼吸肺為氣之府,氣乃力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