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拜上帝險些見上帝 敬真龍何嚐畏真龍(2 / 2)

這時又有一個侍衛不好意思地開了腔:“我有個相好在宮裏,是個燒火的宮女,我們倆相好多年了,她體貼我,我體貼她,我們倆就像是拴在一根線上的螞蚱,誰也甭想跑!我要是單個跑了,我咋能再進那宮裏,尋我那相好的去?”

尹福不耐煩地一擺手,說道:你們少說那些酸溜溜的話,誰也不能走!回去一切由我擔著,你們去幾個人把那洋床拆了,把皇上抬到鎮上去。

大家見尹福態度誠懇堅決,不再言語了。四個侍衛來到教堂東屋把沙發床拆了,抬到西屋,把光緒放了上去。

尹福在後麵監督,幾個人抬著光緒,曲曲折折地往回走。

走了一程,有個侍衛抬不動了,身子一歪險些把光緒摔到地上。

旁邊一個侍衛怨道:“老兄,晚上沒吃飯怎麼著?怎麼連這麼點分量都抬不動了?”

那侍衛道:“本來晚上就沒吃,我有點虛,腿一軟,就差了點勁兒。”

“有啥害怕的?皇上待咱們不錯,從來沒對咱們發過脾氣,何況他又是龍身。”

“砰,砰……”山鎮方向傳來幾聲沉悶的槍聲。大家不約而同地站住了,一齊望著黑黝黝的山鎮。

“怎麼回事?”一個侍衛驚惶地東張西望。

“莫非是神機營的弟兄走了火?”

“不像,這槍聲太沉太悶……”

“是不是洋人摸上來了?”

“哪裏的事?咱們的銀子嘩嘩地落進人家手裏,他們已經撤兵了。”

“會不會是散兵遊勇?或是土匪?”

“是不是教堂裏的刺客又到了鎮上?”

“這回不知又是誰成了槍下鬼?”

“還能有誰?”

尹福說:“咱們走吧,到鎮上就知道了。”

一行人又開始移動了。

進了鎮街,光緒忽然坐了起來,大家都吃了一驚。

一個侍衛問:“你是人是鬼?”

光緒笑道:“我是你們的皇上啊!”

隻有尹福微笑不語。

原來尹福聽到教堂裏的槍聲後,扶起光緒一瞧,沒有任何血跡;用手摸了摸他的鼻子,微微有熱氣,他心內明白,於是默不作聲。

光緒皇帝在刺客開槍前的一刹那,正好跪下來要給“聖母”磕頭,僥幸躲過了子彈。他急中生智,生怕刺客再開槍,於是索性躺下來裝死。他又怕途中遭到刺客槍擊,因此一直裝死,遮人耳目。

光緒輕鬆地跳下床,由侍衛們簇擁著走進臨時宿處的大院。尹福問迎麵走來的一個太監:“剛才是誰開槍?”

那太監回答:“有人朝太後發冷槍。”

“太後怎樣了?”

“太後滾到床下,隻是擦破了點皮,沒事。”

“刺客抓住沒有?”

“是個洋女人,騎馬跑掉了。”

尹福來到唐昀的屋裏,唐昀正望著屋頂出神。

“又嚇著了吧?”尹福問。

唐昀笑了笑:“你消息好靈通。”

尹福說:“你這個替身真辛苦。”

“沒有辦法,皇上見到上帝了?”

尹福苦笑了一下:“差點。”

“什麼意思?”

“險些挨了聖母瑪麗亞一槍,差點清東陵又多座皇陵。”

“可能又是那個意大利黛娜小姐,她就像個幽靈,一直纏著我們。”

尹福有點累了,他坐了下來。

唐昀見他一副疲倦的模樣,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你夠累的了,回去歇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尹福退了出來。

鎮街上亂成一團,兵丁們橫躺豎歪,有的鼾然入睡,喃喃自語;有的喝酒猜拳,打鬧不已;有的唉聲歎氣,牢騷喋喋;王爺、福晉、格格們都在僅有的幾個院子裏歇息,有的太監在院裏找不到位置,也挪到街麵上打盹兒。

尹福想查查崗哨再回去歇息,他來到鎮街東麵,見那幾個放哨的兵丁還算精神,拄著大刀或土槍在樹叢裏張望。

“有動靜嗎?”尹福通了口令後,問一個值夜的小頭目。

小頭目搖搖頭:“沒有,盡是秋蟲子叫喚,怪好聽的。”

“這山裏沒準有土匪,他們急了連馬都搶。”尹福望望遠方,又走了回來。

這時,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叫聲。

是女人的叫聲,淒厲、哀慟。

尹福尋聲跑去,聲音發自傍晚時他到過的那個有人家的院落。

是那個婆娘家。

尹福衝進了那個院子,闖進屋子。

一個小姑娘正躺在地上,用小手捂著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