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吃東西。”顧衍清潤的聲音冷了幾度，俊俏的臉上透著森冷的氣息。
“……吃了，沒有吃飽。”心下感慨，果真人類才是最危險的。
她現在是妖獸沒錯，卻也是人，不代表她就要吃人肉。而眼前的人是個善良的好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對她下殺手，他定是發現了她的身份，才會變得如此危險，才會在這副平靜的麵容之下還隱藏著殺心。
“這裏沒有能讓我吃飽的東西。”柳無命心下很無力，顧衍的防備她可以理解，隻是這兩人是她所救，也是這深淵中唯一可以帶她出去的兩個人類。如今，顧衍卻對她懷有敵意，以後還要怎麼和平相處。
“小哥哥，吃些水果，可以填肚子，這是赤貂辛苦給我們找來的。”黑亮的眸子透著一絲哀怨，臉上浮起僵硬的笑容，將銀色的水果送上。
“吱吱……”小貂兒探出頭叫了兩聲，似乎不滿柳無命將它辛苦摘來的水果給別人吃。
顧衍沒有動顫，仍舊抗拒的看著柳無命。
“算啦，受傷的人都缺乏安全感。小哥哥，我不打擾你吃飯了。”說罷，柳無命便抱著赤貂搖搖晃晃的走入銀色森林之中。
顧衍看著小孩子蹣跚的背影，指縫間的冰刀消散於無形，腦中萬千思緒閃過。他早就應該想到的，這裏是無命深淵的穀底，荒無人煙。僅僅是無命深淵的入口，離這裏最近的荒古鎮也有上千裏之遙，附近有的都是被妖獸肆虐過的荒蕪村落，又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小孩。再者，無命深淵深萬丈有餘，若自身沒有強大的實力，怕是攀岩不到一半，便墜落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但是……孩子稚嫩的童顏，純真的眸子，那般悉心照顧的心意，又豈會是凶殘暴虐的食人妖獸。顧衍搖搖頭，苦笑一聲，盤膝打坐冥想，盡快的恢複精神力，不管她會不會恢複本性，隻有力量，才能自保。
今日的一切都太過古怪，先是早已消失千年的空間粒子，再是從未出現過的元素精靈，最後又是無命妖獸變成這麼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都顛覆了腦海中的所學所知。或許，他隻是在做一個不切實際的夢，醒來就什麼都會消失。
遠遠的，柳無命坐在蘑菇傘上，一手拿著水果咯吱咯吱的吃著，一手逗弄著膝蓋上的赤貂。
望著坐下冥想的顧衍，她沒有感覺錯，一股冰冷淩厲的元素的確朝著顧衍身後聚集。而顧衍明顯冷淡下來的態度，都是顧衍起了殺心的證明。
“小家夥，你說，為什麼他就這麼防備我了？”
“吱吱。”
“唉，人類真是複雜。”
沒有彎彎拐拐，隻有救與不救。救，或許是農夫與蛇，她受到傷害。不救，便是視而不見冷漠生命，她受到良心的譴責。
不管是哪一種，最終難受的還是自己。
回憶起前世多少農夫與蛇的故事，多少見死不救的故事，到最後都是一片爭論不休。誰對誰錯，再爭執再譴責又有什麼意義，傷害救人之心的事已經做下，被漠視死亡的生命已經死亡。沒有人能夠要求誰一定要做些什麼，她不是那跌倒誣陷他人的老人，也不是見死不救冷漠的路人，她隻要對得起自己良心，讓自己快樂就好。哪怕，最後受到傷害，也仍舊令自己問心無愧。
午夜夢回之時，臉上會有一片燦爛的笑容。
“小家夥，我媽媽說，要我做我自己。而現在，拾回本心的我，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