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景燦忽然咬著嘴唇,將剩下的吐槽,全都吞回了肚子裏。要死了,她剛剛說黃鼠狼給雞拜年,那她豈不是說瑜瑜是……語文成績最多小六水準的景燦姑娘,囧了,但她偏偏不服輸,胸一挺,下巴一揚,伸手端起了桌上幾乎沒動幾口的餐盤,慌慌張張的扔下一句,“那個,我再去加點兒生魚片”,說完拔腿就跑了,留下麵上掛著疏離淺笑的程愛瑜,和似笑非笑的喬疏狂。
而在她離開後沒幾步,那兩人一握手,互相調侃——
“你好啊,黃鼠狼小姐!”
“彼此彼此,騷狐狸……先生!”
……
景燦這輩子都沒想過,這場宴會會成為她人生裏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此刻,她在眾多視美食為公敵,目光略帶鄙夷的看著她,就仿佛看見了一隻活似幾年沒吃過肉的餓狼一樣的女人麵前,精神振奮的夾起她最離不開的“肉”。什麼小羊排,嫩煎小牛肉,雞腿雞翅,香酥肉餅……這些幾乎沒怎麼被女性來賓臨幸過的肉類,全都被景燦不客氣的夾了起來,足足在餐盤上堆了個小山包。而她卻恍惚未見,依舊在不停的往盤子裏夾。
直到,那淡然熟悉的男性麝香氣息,若有若無的飄入鼻端,擦肩而過之時,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仿佛化作洶湧滾燙的熱流,鑽入耳中——“抱歉,今天的晚宴讓你受委屈了。”
抱歉?
抱歉……
抱歉!
景燦驚得差點兒淚奔,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冷臉冷麵,不管她做什麼事兒,都第一時間責備她,且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看的程資炎,居然會對她說出那麼溫和的道歉的話來,這簡直是——天下奇觀!
在景燦的思想裏,她現如今見到的事兒,若非天塌,也得是地陷的時候才能遇見了。但如今天沒塌,地沒陷,那麼……是他發瘋了吧,要麼就是喝多了酒,醉了。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機械的點了點頭,景燦肯定這自己心裏的想法,剛要轉身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但未曾想到,她這一轉頭,卻撞上了他的肩膀。
手中端著盤子的景燦,朝後退了半步,按著身後的餐桌穩住自己。
周邊傳來嘈嘈切切的議論聲,但他們再說什麼,景燦聽不見,她此刻似乎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還有……彼此的呼吸。
更要死的事情來了。
就在景燦覺得,程資炎已經病得或醉的不輕的時候,他忽然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拉住。
這——
景燦陷入不可思議的淩亂中,腦海裏甚至浮現一個要不得的念頭。
他,不會是腦震蕩了吧!
“謝,謝謝。”雖然窘迫,但好在景燦受過良好的修養訓練,基本的條件反射,讓她飛快道歉。可一抬眼簾,他深邃的眸子,就闖入了她的眼底,一抹似笑非笑的漣漪,就蕩漾在那沉寂的眸底深處,隨貼近,卻又難掩天生的貴胄清傲與王者的霸氣。
“景燦,”這時的景燦,完全從一種慌張的狀態裏逃出來,心底卻生出了一丁點兒的激蕩。說是在的,這是她這八年來,第一次感覺到程資炎的真實存在,感覺到他的溫度,感覺到他離自己其實還挺近的。但就在她剛剛有那麼點兒飄飄然,和受寵若驚的時候,還沒來及應聲,就聽他的聲音,伴隨著那邪惡的勾人春心蕩漾的不安全氣息,劃入耳中:“你——就那麼想讓我……摸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