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籠月,星光稀落。
如夢的夜空,同是一片天,卻為何驀地心頭湧上物是人非的滄桑感歎?
顏語抱著膝蓋坐在房門前的石階上,怔忪間竟未覺石頭裏沁出的陣陣冰涼。
往日的溫馨不斷湧上心頭,身邊卻是空空如也,倍添孤獨。
夜,深沉。
冷風徐徐,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卻沒人立即溫情地幫她披上厚暖的裘披。
悵然若失。
她,或許真的被寵壞了。
在點滴生活中,不知不覺中就依賴上了他的細心照料,他邪氣而寵溺的笑容,他時而霸氣十足的占有欲,還有他一切的一切。
是否不曾擁有的東西,一旦沾上便會上癮?而她,真的上癮了嗎?
壓下心頭微微的無助,顏語起身回房,一觸及冷冷的床榻,頓時又讓微微凝聚的睡意消弭無蹤。
今晚,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
在桌邊坐下,雙手托著香腮,看著燭火慢慢燃著。
透過微弱跳動著的燭火,仿佛看到旖旎絢彩的美景般嘴角含笑。
幻想終是幻想,回神之際,一切蕭然。
一聲歎息,竟無語到天明。
蠟矩成灰淚始幹。
何時,她變得如此多愁善感。
整理一夜飄忽不定的心緒,推開房門,晨輝已然遍撒人間。
氣爽神怡,萬物尚未蘇醒,萬籟俱靜,更顯得遠處傳來的陣陣渾厚悶響,雖是強弩之末,但可清晰辨其雄渾威勢。
一簾瀑布遠掛遠方。
罩上披風,顏語出門尋聲而去。
攀上山腰,越是走近,洪重的聲響越是如雷貫耳,可她卻怎麼也找不到源頭。納悶心頭,曲折的山路拐彎之際,視線豁然開朗,隻見前有萬丈懸崖,水勢威猛地傾瀉咆哮而下,洶湧的波濤順著河道蜿蜒地落入護城河中。
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豪邁的轟鳴讓她心情開闊起來,逼近瀑布,卻被肆意飛濺的水花阻止了步伐,履步唯艱。
沉浸於大自然的雄渾胸襟中,感受著包容萬象的新奇。驀地,瞥到不遠處有一堆黑色的東西。
她好奇地走近,顧不得狂肆的水花濕了衣襟。
是一堆黑色的衣褲,疊放的整齊有致。
咦?這裏還有其他人?顏語四顧,卻沒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人呢?不會是下水了吧?不可能!這裏水流湍急,波濤洶湧,根本不容人立足或悠遊。
等等,發現衣物中好象還有別的東西,半被衣服覆蓋著。她小心翼翼地掀起黑色錦衣,倏地,眼兒睜得大大的,是鬼麵麵具!而且和冷圉邪的一模一樣的鬼麵麵具!
他在這裏?
懷著些許懷疑,她又仔細搜索了四周,就是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不會真的水衝走了吧?
但這個想象好似有點牽強,她不知所謂地一笑,卻驀地隱約看到瀑布底下有一陰影。在仔細一看,天,居然是個人!
天,這麼急重的水流直衝而下,不怕把腦子衝壞嗎?更何況大清早的!難道是在練功?
他一定知道了她的存在,她想,因為感覺到一道厭惡不耐的視線緊緊落在自己的身上,揮之不去。
鬼麵麵具在她手上,那他此時一定是以真麵目站在瀑布底吧。
眯著眼睛探詢,卻怎麼也看不清任由河水衝刷下的臉龐。
傳說中的神秘鬼麵將軍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真是好奇極了!
又或許,這就是他為什麼遲遲不肯現身的原因了吧?
壞心大起,就想惡作劇。
抱起那一堆衣物麵具,轉身做離開狀。
果然,瀑布底下的人驀地躍出。
那人一把掰回她的右肩,“又是你!”他眼裏閃過一絲嫌棄,“真是陰魂不散的女人。”他的聲音不大,再加上旁邊瀑布轟鳴的聲響,幾乎被掩蓋過。仿佛也沒和她說這話,隻是兀自抱怨著,好好一個清晨,居然碰到一個想拿他衣服的不識相女人而心情大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