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是觴國舉行的一年一次的祈福儀式,儀式浩大全民可以參加觀看,整個過程都是由國王親自進行的,當然也是可以找祭師來代替的,但是為了表示誠意一般都是由國王親自上陣的。
圓形的祭壇,祭壇上觴國國旗祭天符旗輕飄;祭壇下寬廣的場地上列滿一隊隊人,祭壇邊上五步一個錦衣衛,錦衣寶劍,麵容嚴肅;最靠近祭壇的兩圈是按照官級高低排列整齊的大大小小的官員;往下就是京城富豪或其他有身份的人;最外圈的是普通的百姓,離祭壇甚遠,幾乎是看不清祭壇上人的麵目的,如果是武功極高眼力極好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巳時三刻,秋風微涼。
一輛明黃華貴車輦緩緩而來,淩將軍玄衣高冠高馬緩行車輦之右,後麵列隊跟了一班人馬。
喧鬧的人群霎時靜了下來,隻餘車轍碾路馬蹄整齊的步行聲。
行至廣場邊緣,人群自動讓出了過道,下跪低頭。隻人群中一黑衣男子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那緩行的明黃車輦,似乎想要把它看穿。
淩墨回頭對上那目光,心下一震,是他,真的回來了。
兩人默默的對視著,寒光激對,四處飛散。
淩墨是提防,提防那人忽然襲擊;慕容輕塵隻是想要注視,看穿那人的一舉一動,他可沒有這麼蠢在這裏動手。
緩行對視中車輦已經到了祭壇下,車停,淩墨躍下馬。
彎身探進車輦中手上抱著那著大紅祭袍白玉冠束發的觴國國王,輕放進一旁的木製輪椅中。
慕容輕塵目光如炬,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那大紅身影。
輪椅上的人,身影單薄;麵容帶了些病態的蒼白,在那身大紅的映襯下更顯蒼白,讓人有點不忍注視;但他的目光卻是冷冽威嚴的,讓人肅然而敬。
慕容輕塵一動不動的單膝跪於地下,秋風拂發,微微發涼,可是那狂跳的心卻是熱的,血流加速,似乎有什麼莫名的情緒疾呼而出;不知是因為對那人的仇恨,還是因為那人消瘦不勝迎風的身影。
當然,慕容輕塵絕對不會認為是後麵一種,因為,他很那個人,入骨,入髓。
觴國國王坐定,輕轉椅輪麵向一眾下跪的臣民,目光冷漠威嚴。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勢浩大,響徹雲霄,在寬廣的祭天場上悠悠回蕩,聲聲蔓蔓。
對於這位清俊瘦弱的君王,觴國國民可謂是有十分敬畏的。對於他七年前做出的事感到畏懼,但自從他登基這七年來,他所做的是雖然看起來有點殘暴無情,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他殺的都是那些該殺的人,從來不濫殺無辜,隻是一般平民百姓不知道內情誤以為這君王是十分殘酷的。況且這七年來觴國在他的治理下,國泰民安,國力充足,邊疆局勢穩定,觴國上下一派欣欣向榮。對於這這一點,大家心底下也是十分敬愛他的。隻是人都有點先入為主的毛病的,自是忽略的那份敬愛的感情,認為他是殘酷無情之人了。
著大紅袍的人雙手虛空輕托,輕緩優雅,聲音遼遠威嚴,“平身。”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起身,肅穆而立。
“祭天儀式開始。”一道袍人高聲喊道。
祭壇,百級高的台階,那輪椅上的人微仰起頭,神情肅然;忽的骨節分明的雙手在輪椅扶手運氣一拍,疾飛而起。
大紅祭袍綻開風中,獵獵如火;那身影修長優美,墨發飄飛;蒼白的臉上神情冷然肅穆。
飄飄悠悠,似是展翅高飛的寂寞之鳥,那身後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
那身影似乎是不屬於這塵世的,似乎一眨眼之間就會消失不見。
慕容輕塵是這樣想的,他沒有眨眼,心中莫名的慌亂疼痛起來,不過隻是一瞬,不留痕跡。
仿佛奔赴洪荒般久遠,其實隻是一瞬,那大紅的飛鳥已經安安穩穩的落在祭壇上預備好的輪椅上。
眾人屏住的呼吸終於鬆了下來。
淩墨在那身影落定時也提氣飛奔上祭壇,立於祭壇左邊。
在金盤盛的符水中洗了手,拿起錦布上的長劍,劍光在秋陽中閃爍出冷然的幽光。
轉身,前行,停於那一排祭品前,劍起,血飛,漫天紅光,那人仿佛也浴於血中,看不清麵目。
十頭羊,十頭牛,十頭豬,一劍封喉,無聲血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