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1 / 1)

六十兩,唐曉棠連六十兩長的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圓臉中年人走了,唐曉棠看著他的背影不敢叫住他,一個亡命之徒,何事做不出。

唐曉棠在黑夜裏,靠在紅牆上,站了好久,好久,隻覺心口被一塊重石壓著,喘不上氣,這重石上有江落月,有圓臉男人,還有未知的磨難。

絕望,前所未有的絕望,因著西湖醋魚,因著那根本沒有辦法弄到的六十兩銀子,唐奶奶中毒時唐曉棠都沒有此刻絕望,因為她那時是自由的,是有信心的,但是在相府呆了兩日,讓她感覺到渺小,自己的命運可以隨意被人安排。我不是我,是奴婢。

唐曉棠安慰不了自己,搬不走重石,她想到了歐陽負浪。

想到歐陽負浪,歐陽負浪便出現了。

晚歸的歐陽負浪瞧見唐曉棠,微笑著打招呼,“曉棠姑娘為何站在這裏?”

“我……”唐曉棠低著頭,猶豫著,不知從何開口,亦不知該怎麼說。

“出了何事嗎?”歐陽負浪瞧見唐曉棠為難的臉色,是以問道。

在唐曉棠心裏,歐陽負浪是無所不能的,她對歐陽負浪了解很少,但是看著他就莫名其妙的安心,“方才那人來找我了,管我要六十兩銀子,若是我不給他,他就要去報官。”她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不肯放手,心裏的委屈一股腦的倒出來。

“我晚上為相爺做了一盤西湖醋魚,夫人好像對我不滿意,或許明天就將我趕走了,歐陽大哥,我改怎麼辦?”

唐曉棠撲進歐陽負浪懷中,哇哇大哭,守門的胡師傅聽見了,伸頭出來查看,瞧見是歐陽負浪,與他對視片刻,又將頭縮了回去。

歐陽負浪聽著唐曉棠沒頭沒腦的話,也弄不清楚狀況,隻得等唐曉棠哭完。拉著她的手道:“跟我來。”

歐陽負浪帶著唐曉棠飛上一間房屋屋頂,雙手托頭,躺下,夜空中星星點點,歐陽負浪道:“每當我有煩惱解不開時,便會上房頂數星星,數著數著煩惱的事情就忘記了,你試試。”

唐曉棠有學有樣,與歐陽負浪同樣地姿勢數著星星,二人一時無話。

過了半晌,歐陽負浪道:“如何,心情好些了沒有?”

“心情是好了,但是那六十兩銀子……我還是弄不到啊!”唐曉棠道。

歐陽負浪微微一笑,“心情好了,辦法就想出來了,現在好好跟我說說,那六十兩銀子和西湖醋魚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曉棠一股腦的將盼盼姑娘對她說的話,以及圓臉男人的事情對歐陽負浪說了,歐陽負浪認真傾聽著。良久道:“真是難為你了,小小年紀就置身於這龍潭虎穴之中,不過你放心,江落月既然這樣在意那盤西湖醋魚,就不會輕易將你趕走,否則豈不是不打自招!我想除了相爺不知道,全府上下都知道那盤魚是你做的。”

“那倒是。”唐曉棠沉思道:“可是夫人好凶,我昨天剛進府便挨了打。”

“在長安,哪個下人沒有挨過打,隻要你挺住,便無事。”歐陽負浪正色道。

“恩。”唐曉棠點頭,“那六十兩銀子我要去哪裏弄呢?”

“對著那個貪得無厭的人,你給他一次,便還有第二次,所以一吊錢都不能給他,三日後,我跟你一起見他。放心,有我在,沒事的。”

“真的?”唐曉棠高興的坐起來,瞧著歐陽負浪,“聽歐陽大哥這樣一說,好像沒什麼大事,方才的眼淚是白流了。”

歐陽負浪沒有被唐曉棠的愉快感染,他繼續看著夜空,“眼淚,流著流著就沒有了,你還會流淚,真好。”

“歐陽大哥。”唐曉棠輕聲叫道。天地間,好像隻剩他們兩人,歐陽負浪這樣悲傷的臉,她曾經在同樣地月色中見過。

她輕輕的碰了碰歐陽負浪的身子,輕聲道:“歐陽大哥,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