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裏湧滿淚水的藏族老媽媽，陸川心懷不安，他說，這次穿越這片無人區假若我能活著出來，我答應帶您去逛逛北京……
沒等他說完，藏族老媽媽走上來，把他擁在懷裏，哆嗦著身子，拍著他的肩頭用藏語說，可憐的孩子，一輩子在外漂泊，沒有個自己的家。如果你願意，就把這裏當家吧……
２００４、２、１２《中國鐵道建築報》，
２００４、３《天池》，
２００４、１８《小小說選刊》轉載
入選《超人氣名家小小說》
救人
這是春天的一個普通下午，六點多，正是下班的高峰。交警勇騎著摩托車像往常一樣來到正義路十字路口。現在城市發展得真快，年年修路，但路上的車卻更是越來越多。這個路口還沒有設交通崗廳，所以上下班高峰時經常堵車。交通大隊針對這一實際情況，每天上下班高峰時在此上一個流動崗。這時，勇正在全神貫注地指揮交通，突然大腦皮層傳回大腦一個信息，他的大蓋帽上落上了東西，同一時刻，眼睛的餘光告訴他，落在帽子上的東西呈噴射狀散開。他心裏想，這可能是一隻鳥有意無意的給他開了一個玩笑。這一切隻是在他的腦子裏一閃，他甚至連下意識地抬頭看一眼都沒有來的及，就把心思收了回來，身邊的路況容不得他走一點神。
路邊有一棵大楊樹，樹梢像一把巨傘罩住了一大片天空。要是夏天，從早到晚，樹上總是有很大的一片蔭涼在慢慢移動，直到太陽在西邊落下。
勇的判斷沒錯，剛才是一隻紅嘴鳥從樹梢上飛下來，在離他的頭頂七八米高的地方盤旋了幾圈後，定了下位，在他的頭頂上停頓了幾秒鍾，拉了那泡屎後，又飛回了樹上。在飛回到樹上的過程中，那隻紅嘴鳥眼睛還一直盯著地麵上警察勇的反映。地上的人們都在忙著趕路，沒人無故抬頭看天，所以也就沒有人看到剛才的那一幕。
紅嘴鳥從樹梢上平行著飛到離樹不遠的那棟樓頂上，轉了一會，飛回了樹梢。呆了一會，又呆了一會，突然嘶鳴著箭一樣向著地麵衝了下來。許多開車人和騎車人看到了那一幕，那鳥沒有襲擊別人，他好像就認定了站在路中的這個警察似的。那一刻，警察勇真的毫無準備，那紅嘴鳥的衝力很大，他頭上的帽子差一點被掀掉，紅嘴鳥在他肩頭翻了兩個個向地上落去，這一瞬間，他實實在在感覺到，背上好象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紅嘴鳥在身體馬上接近地麵的時候，調整好了姿式，飛回了天空。人們的目光一起跟著紅嘴鳥的身影望向了天空，經過片刻的尷尬後，勇也隨著眾人的目光向樹梢上望去。
紅嘴鳥從樹梢飛到樓頂，又從樓頂飛回樹梢。它的叫聲有些嘶啞、有些絕望。許多人駐足抬頭觀看一會，見沒有什麼新鮮，都慢慢散去了。
正當警察勇準備跨上摩托車離開時，這一次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他發現那隻紅嘴鳥又一次向著自己俯衝了下來。它嘴裏好象叼著什麼東西，見警察勇抬頭看著它，他把嘴裏叼著的東西在離勇頭頂四五米高的地方扔下後，又飛回了樹梢。
這是一隻帶著新鮮血跡的槍套。
據說後來，警察勇在和那棵大樹幾乎一般高的一棟十層樓頂上，發現了一個受了傷的人質，送到醫院時醫生說，再晚來幾分鍾，這個人的命就完了。
從那天起，每次去那個路口上崗，勇總愛抬頭向樹梢上望上一會。
2003、12期《北方文學》，2003、16期《小小說選刊》選載，入選《2003年度中國最佳小小說》、
《小小說金榜》
羊與狼的故事
近日，《虎城晚報》登出如下一條消息：我市動物園又添一景，野山羊和狼同處一籠。
當下正趕上十一長假，除了有出外旅遊計劃的，一家人出來逛逛動物園成了許多家庭的首選，特別對有孩子的家庭來說。晚報的那條消息更是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這幾天動物園裏人流如潮，野山羊和狼的籠子前更是天天擠得水泄不通。野山羊在籠子裏走來走去，很興奮的樣子。它是剛從大秦嶺逮住運進城來的，渾身充滿了野性。黑色，毛很長，特別是頭上的那一對羊角又粗又壯，很是威風。它心裏想，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多直立著走路的動物。
而那隻像披著黃緞似的狼卻躲在角落裏，很害怕的縮成一團。它心裏想，我像上一輩子一樣規規矩矩呆在籠子裏，供直立著走路的動物們開心。有時他們用小棍捅我，我都忍了，真把我惹急了，我最多也隻是露著牙小聲嚎叫一下嚇唬嚇噱他們。有時他們拿石塊砸我，有時給我帶塑料包裝的食品吃。到我這裏，我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三代。不知什麼原因，頭天晚上突然關進這麼一個怪物來，它總是追著我跑，有時用凶狠的目光盯著我看好久，好像有心要吃了我。這兩天晚上我沒敢睡踏實，都是等它在我往常睡覺的地方睡著了，我才在離它很遠的地方迷糊上一會。自從它來後，吃飯時我總是離它遠遠的，等它吃飽喝足了我才敢過去吃點喝點它剩的。
這天晚上，野山羊和狼進行了它們相見後的第一次對話：“你叫什麼名字？”野山羊大咧咧地問。
狼顫聲答道：“我叫狼。”
“這裏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