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由於夏天鬧洪水,深秋時上級撥下了一批救災物質。這天,夏溝村的廣播喇叭響了。村主任保庫先是習慣性的咳嗽了兩聲,然後喊到:全體村民請注意,今天上午, 每家派一個代表,到村部領上級發下來的救濟衣物。再廣播一遍:全體村民請注意,今天上午,每家派一個代表,到村部領上級發下來的救濟衣物。
沒多大一會,村委會裏裏外外就擠滿了人。說讓一家來一個人,有的領著孩子,有的全家出動。人們說笑著,打鬧著,甚是熱鬧。村委會的幾個幹部大聲喊到:大家別擠,一家到前邊來一個人,喊到誰的名字誰進來領。
不一會,裏邊有人說,我不要這件,再給換換。村幹部說,白給的東西,還挑三撿四的,不換。開始陸續有人抱著衣物或被子從裏邊出來,有的人笑的合不攏嘴,有的人沉著個臉。
長山領回了一件紅色的女式半截大衣,他沒進家門就喊:
秀珍,你看這是什麼?快試試合身不?
秀珍正在院子裏幹活,看到長山抱著一件紅衣服進來,並沒有一點高興地樣子。
人家都領床被子,或給孩子領兩件衣服,你要它幹什麼?
給你穿,出個門什麼的,你都沒件像樣的衣服。
秀珍白了他一眼,我不要,你去換點別的吧。
人家村委會的人說了,白給的東西,不給換。你看,多好看,還八成新哪。
反正我不要,你愛給誰給誰吧。
好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長山出去找人打撲克了。秀珍刷完鍋碗,喂上豬,看兒子在外屋專心地寫作業,悄悄地進了裏屋。她眼睛落在了長山拿回來的那件紅衣服上。她想了想,出去到院子裏插了外門,輕步回到了屋裏。她又關了裏屋的門,脫下身上的衣服,穿上了那件紅衣服。她站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臉上一下子布上了紅暈。她穿著這件衣服,在屋裏走來走去,前看看,後看看,感覺好極了。好大一會,她才不情願地脫下來。她用自己那雙粗糙的手撫摸著那件衣服,心裏湧上一股溫暖和幸福。
她從滿足中回過味來,開始疊那件衣服,突然她的手停了下來,她從衣服的一個兜裏掏出了一個紅本本,她哆嗦著手打開,上麵有1萬塊錢,是一張存折。
長山回來時,已經很晚了。見她合衣躺臥在床上,推了推說,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等我哪。她從半睡半醒中坐了起來,對長山說,別沒正經了,我給你說,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你快說說。長山一驚,看著她說。
你拿回的那件衣服裏有一張一萬塊錢的存折。
真的?大好事,我說感覺這兩天左眼皮老跳呢。原來跳的是財。長山接過秀珍遞過來的存折看著。
別想好事了,你想想,人家知道丟了存折得多著急。將心比心,人家是為救濟咱,才誤把存折裝衣服裏的。咱不能壞了良心。今天天太晚了,明天早上你趕緊去找村長,讓上級趕緊把存折給人家退回去。秀珍一本正經地說。
孩他媽,這存折沒設密碼,作個假身份證就能把錢取出來,反正誰也不知道,怎麼也找不到咱家來。一萬塊哪,有這些錢,明年春上咱就能蓋新房了。長山笑眯眯地說。
這錢就是真能取出來,咱也不要。要花了人家這錢,咱一輩子也活不安生。咱不能做這種喪良心的事。
你說的在理,聽你的,明天早上我就給村長送去。
第二天村長保庫從長山手裏接過了存折,說,長山,這事辦的不賴。把那件衣服也拿回來吧,人家上麵好找存折。
長山說,那村裏還有救濟的衣服嗎?
村長說,沒有了。這衣服你拿回家好幾天了,你怎麼不早送回來?要是早送來,還有可能給你發點別的。
昨天晚上半夜我老婆才發現的。
長山歎著長氣離開了大隊部。
過了幾天的一個晚上,村長保庫讓他女兒把長山叫到了自己家,聊了會天,村長說,是這樣,長山,你交回的存折和衣服我已經交給上級了。我想了想,我家分的這件軍大衣你拿走,誰讓我是村長,我不吃虧誰吃虧。不過,找出存折的事就不要亂說了,人多嘴雜。你拿回家衣服好幾天後才送回來,說出去叫人家知道了也不好。明白嗎?
長山搓著手說,村長,那多不好意思。
你就別給我裝客氣了。我說的話,都明白了嗎?
村長,我明白明白。今後什麼也不說。
我可是為你好。
謝謝村長。
長山走後,村長保庫媳婦說,多好的一件軍大衣,你給他了。他交回的衣服你交上級了。合著咱家什麼也沒有了。
婦道人家,你懂什麼?你別管。
沒過多久,上級傳下話來說,已經找到了存折的主人。那些錢捐衣服的主人都不知道,是她得了絕症的丈夫死前偷給她存下的。那件衣服也是她們結婚時穿過的。
後來村長保庫見利不忘義的事跡上了報紙和電視。聽說還有人要出資以此為藍本,拍一部長篇電視劇。
2006、7、16《國際日報》,2006、7《當代小說》,2006、8《百花園》
得與失
王相鳴在一個學術部門工作,他已經當了六年的科員。最近聽說科長要高升了,想一想,科裏論資排輩也該輪到自己了。所以他心裏有了想法。但要想當科長,必須要有副高職稱。晚上把抽屜裏的論文數了無數遍,結果離報副高職稱還差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