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
年初,是企業員工跳槽的高發季節,一是能拿的年終獎或紅包已拿到手,二是對想換個環境發展的年輕人機會比較多。施展沒有給自己留後路,去年領完最後一個月工資就辭了職,踏踏實實在家過了個安慰年。
過完正月十五,施展開始上招聘網上找工作,給幾個條件不錯的公司投了簡曆。施展去過三家公司麵試,不是條件還不如原先的公司,就是專業不對口。
這天一家美國公司發來了郵件,讓他星期三上午去公司麵試。
施展先去理了個發,應試這天又刮了胡子,換了一身合體的深藍色西服,打了條花格領帶,皮鞋也擦得鋥亮,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得意的打了一個響指後,出了門。
他過五關斬六將順利通過了一試、二試。公司的人事經理告訴他,他竟聘的這個職位,月薪可以拿到一萬二。
這天總裁親自麵試了他,從總裁臉上的表情和言談中他感覺到,總裁對他各方麵的條件很是滿意。施展剛走出總裁辦公室,漂亮的秘書小姐溫柔地說,施先生,總裁讓您在外邊等一會兒,他已決定聘用您,但還有話和您說。認識一下吧,我叫路小青,恭祝您能加盟本公司發展。
施展禮貌地握了握秘書小姐伸過來的那隻柔軟的小手,激動地說,今後還望路秘書多關照和指點。
路秘書笑著說,你客氣了,說不定還需要將來您關照我哪。
路秘書把他領進了一間辦公室,裏邊沒人,路秘書說,你在這等一會,總裁叫您時我來喊您。路秘書輕輕帶上了門。
施展目送路秘書出門後,欣喜若狂地使勁揮了下拳頭。他想找個人分享此刻的心情,他掏出了手機,剛撥了幾個數字,忽然看到了辦公桌上的電話,他猶豫了一下,又向門口看了看,隨手把手機放進了兜裏。
施展又抬頭向門口看了一眼,抓起了桌上的電話,撥完號,等了一會,他興奮地說,哈路,親愛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有更好的工作了,月薪一萬二哪。
對,是一家美國佬開的公司。來,親一個,說著對著話筒親了起來,來,再來一個長的。
親愛的,想我了沒有?我不信,你在國外,可要經得住一切資本主義的誘惑,保護好自己。
……
他剛放下電話,路秘書就進來了。他心裏暗自慶幸,好險啊。
路秘書好像換了一個人,冷冷地說,對不起,施先生,你先回去吧,總裁有急事要辦,不見你了。
施展著急地問,路秘書,那我什麼時候能來上班?
你等電話通知就行了。
他打電話時的一舉一動,被總裁在監視器裏看得一清二楚,這是公司麵試應聘人員的一個秘密環節。
發表於2009年7期《山東文學》,《小小說選刊》轉載
戰友啊戰友
張傑當兵快三年了,再呆一個月他就要退伍了。
他背著工具包行走在這片大山皺褶的小路上,身後跟著他的無言戰友威風。連隊來過電話了,說再呆幾天就會派一個一年兵齡的通訊兵來接他的班。
張傑拿起望遠鏡望了望前方的電線杆和原野。
除了半個月一次連隊的吉普車上山來給他送些給養,能和司機說幾句話外,他無人說話和交流。
剛來那段時間,有時他一連幾天不說一句話。後來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萬一自己得了失語症,將來怎麼找女朋友,怎麼生活呀?
所以他就對大山說話,對大山唱歌。他把從小會唱的歌都唱了個遍,然後從頭再唱。後來他從錄音機裏學了新歌,再唱給大山聽。大山也是知恩圖報似的,附合著他唱,像二重唱。再後來,他學會了和威風交流。
這樣一邊想著他已經翻過了一座山,他回頭看看威風,對它說,威風,累了吧?咱休息會再走吧。
威風用自己的語言“嗯”了一聲,在張傑的身邊坐了下來。
張傑說,你看著工具啊,我去方便一下。
威風向一邊一揚頭,嘴裏發出了幹脆的一個短音,好像是說,你放心去吧。
張傑回來對它說,你也去方便方便吧。
威風聽話的站了起來,去方便了。
威風回來後,像個孩子似的又坐在了張傑的身邊。張傑撫摸著威風的脖子說,威風,再呆一個多月,我就要走了。我會想你的,你會想我嗎?也許這一輩子咱們再也見不上麵了,我真舍不得你啊。說著說著,張傑的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他扭轉臉,抬起胳膊擦了把眼淚。回頭看威風,隻見威風的眼淚已經流到了嘴邊,嘴裏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張傑聽明白了,這是威風發出的泣哭聲。張傑把威風抱在懷裏,久久,久久沒有放下。張傑說,我騙你的,也許一年,也許半年,我會回來看你的,我怎麼會舍得我的威風。說著他用手去給威風擦眼淚。
再上路後,威風的情緒一下子消沉了許多。她以前要麼跑到前邊去等張傑,有時張傑都看不到她的影子了,要麼跑在後邊,張傑一回頭,也是找不到她了。刹那間,她又出現在了張傑的身邊。剛才聽了張傑的話,她不向前跑,也不落在後邊,一直跟在張傑的身邊,再不讓自己離開他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