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別看她現在老了,年輕時漂亮得很。在我眼裏,她最俊最美。
主持人說:奶奶現在也很漂亮,我們能想像的到,奶奶年輕時一定是相當的漂亮。將軍爺爺,那就說說你們的羅曼史吧。
那是1937年,在山東栆莊的一次戰役中我負傷了,她在戰地醫院當護士,巧的是,我被分到了她手下。頭一次見她,看到穿著軍裝的她,臉白白的,一笑還有兩好看的酒窩,要多美,有多美。那時我就偷偷地想,要是娶到她做老婆,我活這一輩子值了。爺爺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中。
主持人說:將軍爺爺,你見頭一麵就喜歡上人家了。
是啊。
那時你是什麼級別?
副團長。
主持人說:奶奶,你說說見到爺爺時的第一印象。
奶奶深情地回望了一眼爺爺,說:那年我才18歲,什麼都沒有想,就是感覺這個傷員高高大大的。頭一次給他換藥時,他不讓我換,讓我找男護士來。
我說他:老封建,我都沒有不好意思,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主持人問:爺爺的傷在身體什麼位置?
爺爺不好意思地說:小日本的炮彈皮也不長眼,炸的不是地方,是大腿根這裏。
奶奶說:他傷好後回了部隊。沒想到兩年後,他負了傷又落在了我手裏。他那時已升任為副師長,我喜歡聽他講戰鬥故事,但從沒向感情這方麵想。他裝著閑聊天,問我的家事,還向別人打聽我有對象沒有,他對我早有想法了,我不知道。他的傷快好時,他去找了我們院長,院長找我談話,說要給我們當介紹人。我說,我還小,不想這麼早找對象,再說,他比我大十多歲。院長勸我,他是功臣,和他在一起是你的光榮。你們先處處,好了繼續發展,談不來再說。從那,就再沒逃出過他的手心。
主持人說:聽說爺爺對奶奶還有昵稱是嗎?
爺爺說:從認識她,我一直叫她閨女,一直到現在。
奶奶說:年輕時他識字不多,讓我教他,他喊我閨女老師,你說,這是什麼叫法。
主持人:是沒人的時候這樣叫吧,爺爺喊奶奶閨女。
爺爺說:不是,在兒子女兒、孫子孫女跟前照樣這樣叫,在外人跟前也這樣叫,就興你們年輕人親愛的,寶貝,心肝什麼的肉麻的叫,不興我喊聲閨女,我們這稱呼多樸實。
台下觀眾有人笑出了眼淚。
主持人止住笑說:奶奶這麼顯年輕,都是將軍爺爺叫的。
奶奶的臉也笑得像一朵花,動情地說:跟了他,我這一輩子也值了。我出身不好,家裏是大戶,後來劃為了地主。談對象時,我給他挑明了的。他說什麼也不在乎,就喜歡你這一個人。文化大革命時,我因成分被送到安徽蕪湖勞改,我怕他受牽連,提出離婚,他死活不同意,最後真受我牽連,去了江西五七幹校……
將軍爺爺輕輕拍了兩下奶奶的肩膀,掏出手絹去給老伴擦眼淚,把嘴湊到老伴耳根,小聲說,閨女,咱不哭,你心髒不好,醫生說,不能激動,這樣有危險。
這一時刻,主持人,連同許多觀眾都流下了感動的熱淚。
奶奶使勁點了下頭。兩雙青筋盤根錯節的手,緊緊地,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台下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發表於2011、7《當代小說》,2011、20《小小說選刊》轉載
女兵的心事
大三時,許多同學都在忙著談戀愛,確定未來的工作方向。當畢研聽說部隊要招收國防生的消息後,她的心動了,因為她的高中同學魯一賢就在西藏當兵。再說,她從小就有個女兵夢,考上大學後,原以為這輩子沒機會穿那身既漂亮又精神的綠軍裝了,沒想到上天能來給做美。
那幾天,晚上她興奮地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時,同寢室的周東東說,研研,老實交待,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另幾個女同學也說,這兩天研研是有點不正常,是不是拿下了個富二代,寶馬、別墅都到手了。
研研想了想說,那樣的好事,我做夢也不去想,我是想去——當兵。
當兵?東東上來摸了下她的眉頭,你沒病吧?
另幾個女同學也都七嘴八舌地說,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你受的了部隊上那罪?烈日下要和男兵一樣訓練,你這光滑可愛的小臉蛋,能承受的了?晚上還要值勤站崗,你不害怕?
聽說部隊上連內衣都是統一的大背心、大褲衩,不讓戴手飾,不讓化妝,多沒意思。
不論同學們怎麼說,當研研參加了學校組織的國防教育動員會後,更堅定了她報名參軍的決心。
她心裏想的是,她要給魯一賢一個驚喜。
她想像著:當有一天,她趁休息日趕去看他,一下子出現在他的麵前時,他會是一個什麼表情?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驚又喜?然後兩人開心的走向荒無人煙的野外,天是那樣的藍,空氣是那樣的清新,兩人好好說說知心話,敘敘離別之情。
談話、填表、體檢,一切正常地進行著。
可當她知道學校沒有去西藏的名額時,心裏不免有些許地失望。但又一想,能穿上軍裝,自己的夢想就實現了一大半。軍隊要換防什麼的,說不定哪一天,自己會被調去西藏,或魯一賢會調到她所在的軍營,那樣的見麵會更有意思。
結果畢研和十幾個女同學被分去了西沙群島,當她們乘飛機,倒火車,又坐輪船,換快艇到達鳥上時,路上整整用了六天六夜。
剛一上島,畢研感覺這兒太好了,碧水藍天,可以天天看到大海,還有那麼多海鳥。
第二天,剛上島的女兵們,就領略到了海島上太陽的威嚴,早晨起床後還有些涼意,出操時太陽就開始發威了,幾圈跑下來,個個臉上淌汗不說,身上也濕漉漉的難受得不行。沒呆兩天,所有人都後悔來這兒了,畢研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