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頂上的大鍾“鐺鐺鐺……”敲響了六下,提醒莘莘學子們這個星期的校園生活即將結束。
小瑑和倚虹攜手穿過校園,熟稔地與傳達室的老伯打聲招呼,走出校門朝公交車站走去,小瑑無意間回首,街道對麵一輛黑色的跑車撞進她的視線。
那天清晨,小瑑獨自一個人在家裏的自己的床上醒來,她是被電話鈴聲給吵醒的,原來昨天她領了獎之後一聲不吭地就人間蒸發,大家都以為她興奮過度找沒人地方偷著樂去了。
電話是倚虹打過來的,她說:大夥兒正在商量晚上開慶功派對,她這個大功臣可不能不到。
小瑑揉著隱隱做痛的額頭,昨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見端端正正擺放在桌麵上的水晶獎杯她更糊塗了,記得昨天她帶著這玩藝兒直奔郊外牧場去的,怎麼早上會躺在自家的床上?
唉!她使勁敲著腦袋,該死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好在郎劍威及時掛來電話解除了她的困擾,他告訴小瑑昨天晚上她很開心多喝了幾杯睡著了,是他把她送回的家。
小瑑小心翼翼地問他,自己除了喝多了睡著了之外,有沒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沒有。”郎劍威說,你可能比賽完餓了也累了,吃完飯以後很快就睡著。
“真的?”小瑑問他,電話那頭傳過來他低沉的肯定,“唔!”盡管他的肯定不帶一絲遲疑,小瑑仍然還有一點不安,會不會是自己酒醉以後太瘋了,連他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啊!”她抱著電話縮回被窩裏,支支吾吾地問,“阿劍我是不是做出叫你為難的事了?”
“沒有!呃……”
“‘呃’是什麼意思?”果然,她猛地翻開被子坐了起來。
“我是說,小瑑喝醉的樣子很可愛……呃,我是說那個樣子會引誘人幹壞事的。”
“什麼壞事?我喝醉了跟別人做不做壞事有什麼關係?”
“……”電話那邊的人明顯開始頭大,“我的意思是說你要學會保護自己,以後不要再犯迷糊了。”他想:別的東西忘了就忘了吧,隻要記住這些就夠了。“還有,我最近要離開一段時間,去……到外地出差,你自己放學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記住,不許再喝酒了!”
“唔,等你回來陪我喝行不?”她從來沒有試著喝醉過,但是在他身邊哪怕醉上一千一萬次都沒有關係,因為在他身邊總有一種令她感到十分塌實的安全感。
“……行……”輕輕說完這個字他掛斷了電話,耳畔久久揮不去的是小瑑嬌脆的語音,她依然一如既往地信任他,毫不知情地依賴他,可他已經不可能再給她什麼了。
手中緊握住的移動電話被狠狠砸向浴室那麵巨大的鏡子,一聲巨響,兩個物件同歸於盡,他匍匐在地雙拳一下接一下不停地砸在撒滿碎玻璃的大理石地麵,可是疼痛麻木得了神經卻割舍不去他對小瑑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戀。
要命的是接下來他必須對她撒一個彌天大謊,天知道他得用多大的毅力去麵對她的眼淚、她的憤怒和她對他的失望,這一切遲早會把他逼瘋。
他狂笑著走出寬大的浴室,腳下一行殷紅的血滴跟著他踉蹌的步履一路延伸。
校園門口他的座駕又和往常一樣等候那裏,小瑑歉意地朝倚虹笑笑,倚虹搖搖頭向她揮著手跑向公交站台。
小瑑看著倚虹登上剛巧靠站的公交巴士,才拔腿向對街奔去,卻被迅速伸過來的一隻手拉住,接著一輛計程車擦著她的衣襟“呼”地一聲疾弛而過,小瑑被嚇出一身冷汗,定下神來一看,拉住她的人正是郎劍威,她暗地裏吐了一下舌頭,心道:糟糕,他又要對我說教了。
意外的是,這次沒有,郎劍威隻向她看了一眼,可眼神裏飽含了輕責、疼惜、還有小瑑看不懂的許多東西,他說了聲“跟我來!”領著小瑑穿過馬路。
上了車,小瑑堅持要看他受傷的手,郎劍威不讓,說已經好了,最終還是拗不過小瑑硬是被她剝下手套,“騙人,好了為什麼還要帶這個?”
“因為……”不等他解釋,小瑑已經對著遍布手掌的創痕滴下淚來。
“傻瓜!”他用手指接住一顆掉落的淚珠,柔聲道:“男人帶點傷痕沒什麼大不了的,別哭呀!”一麵替她係好安全帶。
小瑑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說道:“對不起,阿劍,今天晚飯我得陪我爸,他已經和人約好了。”
“我知道,約好的人是我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