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這道歉的話我寫了三張紙,”嚴冬盡停了笑,不樂意道:“一定要這樣嗎?這六小姐是自個兒病死的,哦,她的庶姐,他們陸家那個被逐出族的旁支,她是這些人害的,跟哥你有什麼關係?”
莫桑青無甚氣力地道:“你照寫就是了。”
“這仗又不是我們想打的,”嚴冬盡說:“這個陸大哥他也知道啊,因為你去打仗了,六小姐擔心你,活生生把自己給思慮過重,思慮死了,這事還是哥你的錯了?”
“你寫就是了,”莫少將軍說話的語調突然就加重了。
嚴冬盡隻得又動筆寫信。
這封信寫完,展翼在帳外從燕曉的手裏接過燉盅,端了進來。等嚴冬盡將信的墨跡吹幹,疊好,裝進信封,封好口,蓋好封印之後,這燉湯微涼了,正好入口。
“這信派人送去陸大公子那裏,”莫桑青跟展翼道。
嚴冬盡將信交到展翼的手裏,說了句:“陸六小姐前些日子病故了。”
“什麼?”展翼一驚。
嚴冬盡聳一下肩膀,端起被展翼放在床邊上的燉盅,自己先抿了一口,試一下冷熱。
展翼這時回過神來,慌忙領命道:“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展翼匆匆跑出營帳,嚴冬盡坐在了床沿上,喂自家大哥喝湯。湯裏有不少藥材,還有幾塊參片,但嚴冬盡方才嚐到了這湯的味道,吃不出來藥味,野鴿子肉的鮮味還在,這湯的味道很好。
莫桑青喝了幾口湯之後,就坐不住了,腹部的傷口疼得厲害了。
嚴冬盡看自家大哥臉色突然就變得蠟黃了,忙衝帳外喊,讓侍衛去請花蠻子過來。
花蠻子很快跑來,隨後侍衛把孫方明也給請了來,莫桑青這會兒已經出了一身的汗,額頭臉上俱是豆大的汗珠,可見這位在遭受怎樣的疼痛。
“莫慌,莫慌啊,”花蠻子喊眾人莫慌,就他的聲音發顫,讓眾人聽了更是心焦。
孫方明見莫少將軍這一下子疼得厲害,便跟花蠻子道:“有可止疼的湯藥,讓人熬一碗過來?”
花蠻子搖頭,連聲道:“不行不行,不能用那種湯藥,少將軍有胃疾,不能給他用這等藥。”
孫方明心裏咯噔一下,還真是胃疾?可他在浮圖關時,特意給莫桑青把過脈,他覺得不像啊。
嚴冬盡這時跟花蠻子說:“那我哥現在是傷口疼,還是胃疼?花伯父,你沒跟我說過,胃疾會讓人疼成這樣啊。”
花蠻子說:“莫慌,莫慌啊孩兒。”
嚴冬盡恨不得跳腳。
軍中的老兵裏,有胃疾的人不在少數,年輕時行軍打仗,吃風飲雪,有時候還得邊啃著幹糧邊行軍趕路,再經常饑一餐飽一餐的,吃飯沒個準時候,這樣折騰下來,人沒死在沙場上,但年歲稍大之後,胃就不可能好。先前花蠻子跟嚴冬盡說,他家大哥有胃疾的時候,這事就沒往嚴冬盡的心裏去,胃疾那就用藥養著就是,他叔父的那些個老兄弟,多多少少都有胃疾,他叔父有時候胃也不舒服,比起自家大哥身上要命的傷來,這個胃疾就真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