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暫停了“大中東計劃”裏的“A計劃”,而改為執行“B計劃”。其落腳點,在於暫時退回去療傷。

然而,按照英國人從全球退走時的經驗,美國人反手就掀翻了棋盤。於是,“世界島”的中心——中東、北非人仰馬翻。我們不妨從西向東,挨著個兒數一數,看我們能發現什麼。三十多年來一直在位的獨裁者本·阿裏倒台了,雖然他的突尼斯一直是美國人和歐洲人的親密盟友——這位老兄倒台的背景,是突尼斯的高失業率。但是,他倒台了,去工業化的突尼斯就會得到大量的工作機會了嗎?失去了這位強人的壓製,突尼斯未來的動亂指日可待。

突尼斯東方的鄰居——卡紮菲上校倒台了,雖然是法國帶人幹掉了他,但是最先空投在利比亞的反對派頭子們,均是接受了CIA、FBI多年訓練的合格畢業生。換句話來說,啟動利比亞戰爭進程的,卻是美國人。而且,華盛頓很篤定,法國人絕對搞不定利比亞,除非又一個卡紮菲式的強人出現,並成功壓製住其國內上百個部落。一切都在白宮的計算之內,未來綿延數十年的利比亞內戰已經拉開序幕——地中海聯盟,難道是這麼容易建成的麼?

利比亞的東方鄰居——埃及的獨裁者穆巴拉克倒台了,雖然從20世紀80年代初以來,他就是美國人的親密盟友。老穆曆年所接受的美國軍事援助,僅次於以色列而居第二位。現在,唯一能鎮得住埃及的軍事強人穆巴拉克倒台了,這種背景下,誰想把手伸進埃及,一樣會弄得灰頭土臉。美國人很篤定,埃及未來數十年內,一定如今天一般,混亂不堪。

埃及的東方鄰國——蘇丹已經被分裂為了兩部分,內戰早已在擦槍走火階段,隻需CIA稍作引導,大規模內戰指日可待。

蘇丹的東方鄰國——厄立特裏亞,從埃塞俄比亞獨立出來多久,就同其前母國、現鄰國埃塞俄比亞打了多少年。

厄立特裏亞和埃塞俄比亞的東方鄰國——索馬裏,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安定過,所以,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國家最出名的特產,就是海盜。

索馬裏的鄰國——也門的獨裁者也下台了,雖然他幾十年來是美國人的親密盟友。這個國家的前景,同前麵的一串倒黴蛋一樣,注定要動蕩幾十年。

OK,點名結束。

我們將這一串倒黴蛋連接起來,就會發現,這條長長的鏈條,正是連接東亞和歐洲兩大經濟體的貿易通道。換言之,美國人在中歐貿易必經之路上,安放了無數炸彈。

這個算盤打得很精:美國人暫時將觸手縮回本土養傷,兩個對手盡管去收拾殘局,等他們手忙腳亂之時,就無暇顧及美國人養傷這件事了。時機成熟,美國人就吟著那句“卷土重來未可知”殺回來了。

根據資本的鐵律——資本隻青睞最高利潤提供者,一切想要得到資本青睞的經濟體,都應該保證同等產出條件下,勞動力報酬的最低水平。

然而,這並非最麻煩的。

這就決定了,在麵臨全球競爭之時,勞動者收入不可能獲得實質性增長。於是,“勞動者不是消費者,消費者不是勞動者”就變成了資本統治下一切經濟體的另一條鐵律。

可以推斷的是,全球經濟體,包括進一步整合之後而競爭力大增的歐元區、“Change”之後重返世界舞台中央的美國,其勞動者的收入一定要向“同等產出條件下”的最低水平看齊。

記住,資本是流動的,誰能給它利潤,它就寄生在誰身上;誰能給它最大利潤,誰就是它的最大寄主。

資本的寄主,可以獲得經濟的繁榮、國力的強盛、文化的繁榮和政治的穩定——小寄主獲得小好處,大寄主獲得大好處,最大寄主獲得“全球霸主”的榮譽稱號。

這是一個爭做資本寄主的時代。大國崛起的背後,就是該國成功地爭得了資本的青睞,而做穩了“資本的寄主”這個角色。同理,大國的興衰、霸主的更替,也不過是資本在變換寄主而已。

這個時代,從五百年前就開始了,在可預見的未來,整個世界仍然將會處在這個時代中——隻是,這一次,強有力的競爭者,有三家半之多(半家是指那個去工業化的俄羅斯)。

未來,一定是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