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謙離開前似記起了什麼,又停下了腳步對霍彥朗說道:“對了,學長,剛才顧盼打電話給我說要找你,我給婉拒了,她讓我幫她帶句話,問你什麼時候才肯見她。”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霍彥朗情緒終於微微波動,像是柔和了一些。
霍彥朗沉了聲:“她要回國了?”
薛北謙笑了笑:“是要回國了,聽說日期定在了下個月五號,也就是二十天後。”
霍彥朗難道也扯了扯唇:“挺好,那麻煩你替我接接她。”
薛北謙點頭應是,看了看手表,時間也不早了,為了不讓霍彥朗加班太久,便不再打擾,自覺走出辦公室,替霍彥朗帶上門了。
總裁都在加班,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走,擎恒集團燈火通明。
慕家。
慕安然拿著手機坐在窗台上,夜風微涼,窗外的光線漸漸變暗直至不見,別墅區亮起了燈,手機在她手裏都攥出了汗。
霍彥朗……
慕安然從沒有這麼心煩與憎惡過一個人。
如果說霍彥朗之前對於她做的事情讓她無法釋懷,可經過了在S市的相處,她到底是沒那麼討厭霍彥朗了,此刻霍彥朗在月光下落寞站著看著她的樣子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夜裏細心替她擦藥的霍彥朗,深夜親吻她的霍彥朗,早上起得很早為她做早飯的霍彥朗……陪她去辭職,一直遠遠跟在她身後慢慢走著的霍彥朗……在廚房裏,熟練做牛排,替她仔細清洗眼睛,塞給她胡蘿卜霍彥朗……
慕安然覺得,這個男人有時候並不似他外表那般剛硬無情,在他厚重的鎧甲下,一定掩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霍彥朗對她並非那麼簡單,可是一個人,怎麼能在對她好的時候,卻對她的家庭這般狠心?
他撩撥著她,照顧著她,甚至與她肌膚相親,卻又……
一個人,怎麼可以深沉成這樣?
對於她來說,霍彥朗藏得太深,他太複雜,她想遠離他,可是卻又不被允許!
慕安然痛恨如今被動搖的自己,她逼迫自己恨霍彥朗,如今慕家發生這樣的事,她更恨霍彥朗了!
慕安然攥著手機的手一緊,終於咬著唇將號碼撥了出去。
“嘟嘟……”電話中傳出等待接通的盲音。
擎恒集團頂樓辦公室,忙了兩個小時的霍彥朗終於抽空休息十分鍾,正準備撥通薛北謙電話讓他送吃的進來之時,手機忽然響起。
霍彥朗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忽然眉頭一皺。
這頭,慕安然咬著唇,眼裏暗藏著倔強的怒火。
那頭,霍彥朗深邃的眸眼先是一沉,後是一驚,一喜,一直緊抿的薄唇稍稍勾勒出淺淺的弧度,幾乎是害怕那頭的人會等不及先掛斷,他修長的指按在接聽鍵上,利落接通。
“喂。”低沉迷人的嗓音,裹著淡淡的冷淡。
“……”慕安然在電話這頭聽著霍彥朗低啞的聲線,好久都沒出聲。
“怎麼了。”霍彥朗沉沉道。
慕安然糾結了半晌,終於出聲:“霍彥朗。”
“嗯?”
“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賤。”
霍彥朗:“……”
他曾以為,這是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電話之中會客氣點,看來是他多想了。
霍彥朗驀地自嘲一笑:“慕小姐,你特意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罵我?”
慕安然的心一沉,兩個人一改在S市的溫馨客氣,他連“安然”兩字都不叫她了,改而稱之“慕小姐”了?
慕安然咬著唇,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霍彥朗,你究竟……想做什麼?我不知道,一個人怎麼能虛偽成這樣?”
是她太單純,太低估了這個男人,對不對?
霍彥朗被罵後沉默了許久,反而笑道:“哦,你覺得我虛偽,那能不能告訴我,我虛偽在哪?”他好整以暇地站著,反倒站成了一個優美的姿勢,手插在口袋裏,淡漠的聲音從電話這頭傳到那頭:“有時候,我倒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薛北謙說得對,對她再好,終究也隻有被罵的份。
“霍彥朗,你……”慕安然竟被他低沉的語氣堵得無言。
她難受道:“你一邊打壓慕家,一邊卻在S市對我那般……親密無間。這樣的你,你不覺得惡心麼?”
有些話,慕安然甚至說不出口,她的教養也注定令她無法像潑婦那般控訴他。
她隻要想到在S市,霍彥朗與她同床共枕,他戴著她的小圍裙,他替她做飯,她就生不起他的氣,可隻要再想到,他那般對她毫無保留之時,卻這樣打擊慕家,甚至收購了城北那塊地,她就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