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確實差點就死了。”霍彥朗沉沉開口。
慕安然捏著自己的手,心口處莫名其妙發痛。
霍彥朗看她終於停下了腳步,自顧自道:“這一次的事情,令我想通了一些事,慕安然,你能來看我,很好,我很感動。我不會再放過你了,所以你不要想著再逃,我不會像在霍家那樣威脅你,讓你如果沒這個心思,就不要再來撩撥我。”
慕安然喃喃道:“霍彥朗……”
“你明白差點死掉是什麼感覺嗎?子彈穿過胸口,那一刻我腦子裏隻有一個人,滿腦子全是你。子彈擊中我的時候,我隻想著我不要就這麼死了,如果真的死了那麼人生有太多遺憾了,我不喜歡有遺憾的人生。”
“夠了,霍彥朗……你不要說了。”慕安然難受地打斷他。
她沒想到,霍彥朗竟然沒發脾氣,不僅沒發脾氣還對她說這些話。
霍彥朗躺在病床 上臉色蒼白,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疲憊,少了淩厲,這些話反而像是深思熟慮後才說似的。
就像是,哪怕她不來偷偷看他,沒有被他逮著,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好了他也不會放過她。因為害怕遺憾,害怕什麼時候不小心就死了,沒有和她在一起,成為了他心中最大的遺憾。
霍彥朗看了她一眼,“你不要站得離我那麼遠,我看不見你臉上的表情。”
慕安然一動不動,像是在消化他的話。
霍彥朗悶聲道:“要不然我坐起來和你說話,如果我因為這樣而再次大出血,那麼我的命就是被你折磨沒的。”
“霍彥朗,你不要這樣。”慕安然終於轉回身。
霍彥朗勾起了唇,他仿佛多說一句話,都要疼抽一口氣,但現在依舊自顧自說著:“這兩個月你怎麼過的,你告訴我,到底有沒有後悔過?嗯?反正我是後悔了,失去意識的時候我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假如我死了,那麼我和你的賭氣,還有沒有意義?”
他為什麼這麼痛快的答應解除婚約,有賭氣的成分在,他從來不否認。
他生慕安然的氣,一是氣她不把他們之間的感情當回事,可以輕易就說分開。二是生她的氣,因為覺得她說話口無遮攔,竟然拿他父母說事。三是想到了慕家慕方良對他父母所做的事,仇恨再次襲來。
所以他輕易便如了她的意,另一層原因就是,他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地堅持下去,他也需要時間讓自己冷靜冷靜。
可是,這世上最難控製的就是感情。
霍彥朗的聲音有些淡漠,夾著疲憊和揮之不去的倦意:“畢竟人活著就那麼幾十年,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去賭氣,去和一個人斷絕關係,失去一個人,似乎確實很不值得。”
她一動不動,他朝她說道:“慕安然,坐過來。”
慕安然沒有動,她看見了他眉眼寫著寡淡,可這淡然中又多了一些令人更難以讀懂的東西。
見他遲遲沒有走過來,霍彥朗皺了皺眉頭,好像眼底添了一些不痛快。
“過不過來?”沉聲。
霍彥朗動了兩下,好像真的要坐起身。慕安然心裏一抽,不再和他杠著,走了過去。
慕安然坐下,霍彥朗的臉色才變好了一些。
“我好像從沒有和你好好聊過天,嗯?”
“嗯。”慕安然聲音如蚊吶,肯定了他的說法。
霍彥朗臉色蒼白,薄唇扯出一個笑容,這個笑讓他看起來多了點溫度:“那我今天和你好好聊聊。”
“很晚了。”慕安然不安地打斷他。
“有些話再不說,我怕我死了沒機會說。”霍彥朗身上纏著繃帶,這句話換做平時來說,隻能是可笑,可經曆過一些事情,無疑是再誠懇不過的一句話。
這麼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會有誠懇的時候。
慕安然抿著唇,怔怔不說話,聽著他說。
“我以前喜歡過一個女孩,很喜歡。但是那個時候她年紀還很小,連情竇初開的年紀都還不到,所以根本不懂我的想法,而我也不想承認當年自己竟然動了那種心思。”
慕安然終於抬頭,看著霍彥朗這雙素來冷淡的眸眼,裏頭藏著濃濃的暗湧,波瀾壯闊。
慕安然的心不知道為什麼,猛地就抽了一下。
是顧盼說的那個人嗎?
那個在他心裏藏了很久的人,久到足以支撐他在法國勤工儉學,甚至是創業成功。是有多深的感情,多大的執念,才有這樣的效果?一個人能夠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慕安然突然有些羨慕那個人。